第三十三回:義父_白夜浮生錄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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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回:義父(1 / 2)

印象裡,莫惟明來到曜州的每個清明都在下雨。

小雨淅淅瀝瀝地下,為眼前的風景蒙上一層輕薄的煙雨霧色。但四月的色彩總是鮮明。遠處的山地鋪滿爛漫的金黃,那是連成一片的油菜花與蒲公英。近處的腳下是一團團緊緊簇擁的藍紫色婆婆納,更紫些的是石縫中的紫菫花和二月蘭。

梧惠打著一把不知塗著什麼碎花的紫色油紙傘,靜靜站在莫惟明身後的一段距離。雨從早上開始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在那裡久久地淋,終究還是會把衣服浸濕。但莫惟明就那麼一直蹲著,雨將他深灰的頭發擰成一縷縷的。

這樣小的雨不足以澆滅燒紙的明火。從火堆裡冒出的黑煙歪歪斜斜從雨中延伸。放眼望去,整座公墓群都零零散散地冒著這樣的煙柱。它們在離天空還很遙遠的地方就消散了。

“謝謝。我說了我不打傘。”

察覺到上方沒有雨水滴落,莫惟明頭也不回地說。但臉側出現了一疊黃紙,他微歎了一聲,聲音比雨聲還小。接過梧惠遞來的新紙,他默默往旁邊挪了兩步。

“咦?可以燒嗎?”

“來都來了。”

“我要說點什麼嗎?”

“隨你吧。”

“嗯……”

站在陌生的墳前,梧惠好像也沒什麼想說的。除了蠟燭,這裡擺著莫惟明帶來的蘋果、青棗和橙子。她把傘夾在肩側,醞釀著給墳墓的主人說些什麼話。沉默著冥思苦想,直到手中的紙都燒完了,她還沒想好該講什麼。

她站起身,放了一個青團在幾樣水果間,又對墓碑深深鞠了一躬。

“算了,畢竟和你弟不是很熟……”

“那就不說。”

視線範圍內的植株不再無助地晃著腦袋,水果上也不再有水珠滴落。梧惠知道雨暫時停了,便收起了傘。莫惟明買的位置很偏遠,除了他,附近的墓都無人問津。雨一停,便隻剩鳥兒不知疲倦地鳴啼。

“你不和他說點什麼嗎?”

“我沒有這個習慣。”莫惟明停頓了一下,“我隻是……在心裡想。”

“不說出來,彆人怎麼聽得到呢?”

“說出來,死人也是聽不到的。”

“那你為什麼……”

為什麼要買下這處墳地?但是梧惠沒有問下去。

“我不是為了他買的。我是為了自己。”

“你說過,這個是……衣冠塚?”

“嗯。隻有幾件舊衣服、幾個他小時候喜歡的玩具、一點身份資料什麼的。本來我有條灰色的圍巾,他很喜歡,就要去了,每個冬天都戴。可惜,輪到我去收拾遺物時找不到了。”

燒完紙,他們在這裡站了一個上午。臨近中午的時候,雨停了,溫度又熱起來。他們沿著路邊慢慢地走,走過一排排整齊的、他人的墓地。新墓前的人們哭成一團,舊墓前的人們則穩定許多,隻是輕聲說話,像莫惟明那樣一言不發的,也不在少數。

大多數墓碑上鐫刻的都是“嚴父”與“慈母”。也有幾處,名字前寫的“愛子”,看得梧惠心裡一揪,腳步都不由得加快了些——她不敢停留太久。

她記得莫惟明燒紙的那處墓碑,上麵清清楚楚刻著“吾弟”,名字是“莫恩”。

這樣簡短。僅此而已。

沿著小路慢慢走著,鞋子在濕潤的土壤上踩出水漬,又不至於陷進去,就好像泥土在呼吸。路邊的草地上也開滿婆婆納、二月蘭和紫菫。更大片的綠色植物是苜蓿草,他們再晚一兩個月,也會開出紫色的花。

這些花草,梧惠都認得,都是從書裡看到的。她隨手掐一把路邊一株微微發白的高草,草上帶著細小的絨毛。她聞了一下手,沾染了濃鬱的艾香。她將沾著碎葉的手放到莫惟明臉前,他隻嗅了一下,臉便狠狠向後仰去。

“嘖,拿開!”

“你怎麼跟鬼似的?這玩意辟邪也能辟你。”

莫惟明嘴角的弧度好像抬高了一點,她終於覺得,這時候的笑才算是發自真心。自打上次蝕光的事以後,他總是顯露出一種深沉與凝重,以至於常有的笑淡去。但是她沒法問,一係列事件成了一係列謎團,籠罩在梧惠心頭揮之不去。她偶爾也覺得生氣,因為不管是施無棄還是莫惟明,都沒人給被牽扯進來的她做進一步解釋。

直到前兩天,她下班後又在樓梯口看到他,才鼓起勇氣問,清明有沒有時間和報館的朋友們一起踏青。莫惟明隻說,自己要去掃墓,梧惠才想起一兩個月前是他弟弟的祭日。

“那,帶上我吧?”

莫惟明那時候的表情有點驚訝,但沒有拒絕。想來,他也一定知道,梧惠是想追問那些沒能解釋清楚的事。到了現在,不必她開口,莫惟明便主動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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