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婉兒,娘定會救你出來。”
孟娘子斜倚著石頭,身子歪歪都,目光落在空氣中,像是對著誰念念有詞。
似乎誰都不想觸這黴頭,孟娘子身邊空出來一大塊真空地。
偶爾有小孩好奇看過去,就要被自己親娘狠敲一個板栗,擋住視線。
“看什麼看!休息夠了就跟著隊裡去找些糧食!”
“婉兒,我的婉兒落到這般下場!嗚嗚嗚哈哈哈哈!”孟娘子忽然哭了,又笑了,村民們連忙又走遠了些,投向她的都是嫌惡的視線。
“然後呢?”穆思昭正在教孩子們在泥地上描筆畫,聽到高潮處,興致盎然道。
“我娘說她是個瘋子,不讓我看他,但是我阿兄又聽到她嘴裡一直說著什麼抱什麼東西。”
小蘿卜頭握著木棍,撓撓頭道。
““是報仇,穆姐姐,報仇是抱什麼東西啊?”小蘿卜頭的阿兄也才三四歲,抬起小臉好奇道。
“不是什麼東西。”穆思昭莞爾一笑,摸了摸兩娃娃的頭。
方才她已經和張東升商量好了趕三天夜路之後趕三天白路,在找到水源前就這樣輪著來。
白天大多數人都進林子裡找能吃的東西,而林子裡的東西本就少得可憐,穆思昭主動提出留下教娃娃們啟蒙。
雖然這樣子她不能去找糧食,但會識字的含金量在這落後的農村顯然是極高的。
能識字,就代表多了一條路,與他們老一輩隻能當個泥腿子不同了。
因此,她提出後,直接全村全票通過。
不少婦人抱著娃娃就要給穆思昭磕頭,穆思昭不知道攔了多少次,直到她假裝生氣了,才停下了這種瘋狂的行徑。
娃娃們都是好娃娃,在穆思昭教完一個筆畫,就認認真真對著範例描著。
有些手還握不緊樹枝,就直接用著瘦瘦的手指在地上劃著。
乾得裂開的泥土地有多硬大家都是知道的,尤其還摻雜著小石粒。
但這些還沒穆思昭腰高的小娃娃確實一絲不敢鬆懈,生怕漏聽了什麼,漏寫了幾遍,緊繃著臉,沒有一人喊疼或者累。
金光透過樹葉間漏下來,排排蹲的蘿卜頭上都被灑上了光邊。
穆思昭彎著腰,正一個個在糾正著字跡。
清秀的側臉籠罩在光裡,輕顫的烏睫似乎顫在付清衍心間。
“嘶。”
手中的針不小心刺破了指尖,來不及擦去,一滴血滾落,滲進新鞋底裡。
“鴻文哥,真的沒關係的,隻是餓上一兩頓沒事的,左右我也不乾什麼活,弟弟還小,吃食應當緊著他來。”
某一棵樹下,張小花微微笑著安慰王鴻文。
“長幼男女有何不同?不吃怎麼行?”王鴻文從懷裡掏出一個布袋,再張小花詫異的目光下打開,露出隻啃了一口的餅。
將那一塊掰下,王鴻文費勁嚼著,努力咽下了,才遞給張小花,有些不好意思。
“你彆嫌棄,我就這點了,但是你不吃一定對身體不好。”
張小花不知費了多大的勁兒才保持著臉上恰到好處的笑意不變。
這該死的東西,怎麼敢把吃過的餅給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