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魚探到血跡,亦是攀在葉淺夕的肩頭,觀她做事。
風息竹將手中的燈籠微微偏離,不願讓她看到傷口處的血色,“隨意些便好,待我回去自行處理。”
知道他並非拒絕而是關心她,葉淺夕深歎一息,唇邊微勾,“我…我真的無事。”
她的懼意好似也因他的體貼,一點點地暖化了,補充道“為唐將軍診治時,我以針刺為他放了些瘀血,我想努力嘗試去克服,不再畏懼血腥,否則一身本事便要浪費了。”
見此,風息竹便也不給她心理壓力,目光不自覺的直麵她容顏。
一張瑰姿絕豔的容顏半遮在兜帽下,她做事的模樣專注用心,丹唇之下隱露貝齒。
隻是那眉輕蹙、麵若素雪,想必極力忍耐不適。
想到當初自己逼迫她為葉裡治傷屬實不該,心中愧意叢生。
視她麵容屬實無禮,風息竹在心中暗唾自己好幾遍。
可一想到離去,此生再無相見之可能,不由得多望了幾眼。
他頭一次這樣不舍與糾結。
那雙黑眸蕪雜念,她眉眼的秀骨及眼尾的火紅,都想叫他印在心間,反複幾遍鐫刻。
墨魚有些興奮地不停地吐著信子,從他二人胳膊上躥來躥去。
察覺他注視的眼眸,葉淺夕的心中不免生了些慌張。
不多時,她抬起頭,“好了。”
特意為他係得漂亮些,雖不知為何,但她想這樣。
風息竹定定地看著挽著花結的白色手帕,像一隻支棱耳朵的兔子。
一股微熱從傷處蔓延至心,“弄臟了你的帕子,我…”
葉淺夕亦是盯著那傷口,並未滲出血來,才道“沒有的事…”
她抬頭與他視線相對,“怎麼了?我方才下手很重嗎?”
他撇開目光,微微搖頭,“不是,隻是想到了一句詩。”
他垂首一邊領著她回家,一邊念來“‘山川知夏,歲華灼灼。’”
下一句便是,荷花千裡,明月可依。
她屬兔,生辰在六月半,滿塘紅蕖的季節。
隻怕他不能為她慶生了…
葉淺夕懂得,二人幼年相識,再次相遇至今,歲月仍在,人將再離。
她不喜歡離彆,更不喜歡有人向她辭行,父親是,母親也是,如今他也…
可人生遍地離散,她隻好歎“沒想到息竹兄長你竟也是個文雅之人。”
習武之人比如父親,從不會如這般附庸風雅,而顧言知…
與他二人相比簡直是青蓮與淤泥。
葉淺夕憂傷在懷,並未表露。
風息竹將手中的燈籠竹竿捏了又捏,便不說話了,隻盼此夜此街…用無儘頭。
漫步遊行中,他依然將燈籠向她偏移,她問“方才那人是葉裡與無尋?”
他已料到瞞不過她的,隻怕她誤會幾人演戲給她看,不知解釋她可會信。
“阿月,我並非有意騙你。”
“我知道,自然信你的,但我不明白,葉裡公子此舉是何意?”
見此他放心了些,告訴葉淺夕,二人常切磋武藝,小打小鬨已然習慣,剛才有意挑撥許是故意戲耍顧言知。
想必此時那人並不好過。
他並未將與其之間發生的事告訴她,那番話,他想爛在心中。
他提醒她,葉裡並不像表麵那樣喜玩樂。
隻此再無多言之意,她知道為皇家做事總不能問得太多,他願說她便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