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馬路上,願意掏錢出來支援前線的人不少。
他們大多數,都是普通的市民。
身上穿著簡單,麵色菜色。
可在這國家民族危亡之際,這些底層的老百姓們,哪怕是家中困難,還是掏出了所剩不多的錢財。
葉少鴻還看到,掏錢支援前線的人群當中,有一個斷了腿的老爺爺。
他滿頭須發皆白,臉上更是遍布皺紋,走路時兩腳挪動的速度不快,還一高一低。
但這位老爺爺,卻沒有絲毫的猶豫退避之色。
他緩緩地穿過了人流,來到了一個手裡抱著捐款箱的學生麵前,手指輕輕顫抖著,從懷裡掏出了一個手帕包裹的布包,取出了十幾枚大洋,丟進了捐款箱裡麵。
“謝謝爺爺。”
“你是個好人,你老會長命百歲的。”
那懷中抱著捐款箱的學生也很懂事,看到這一幕,他的眼眶立刻就紅了。
身在人群中,學生懷裡抱著捐款箱,還是彎腰低頭,向著那白發蒼蒼的老人深深地鞠了一躬,借此來表達他的謝意。
而老人呢?
聞聽到了學生的話,先是笑了,隨後又是搖了搖頭。
“好孩子。”
“爺爺年紀大了,不奢求什麼長命百歲,隻想看到戰士們,將侵略者趕出去。”
“你也是,要好好學習啊。”
言罷,那白發蒼蒼的老人已經轉身離去。
緊隨在他後麵的,是一個三十多歲,手裡抓著拐杖的婦女。
看她那一臉的汙垢,看她那蒼白的臉頰,看她那纖瘦的身體,不難判斷出,她應該是一個剛剛逃難進入法租界的難民。
她的臉上殘留著淚痕。
挪步走到懷中抱著捐款箱的學生麵前,婦人低下了頭,從脖子上麵取下來了一根繩子。
繩子上掛著一個老舊古樸的金戒指。
這應該是她全身上下,最後一件值錢的東西了,哪怕是已經淪落到了沿街乞討的地步,這婦人也沒有將它變賣掉。
很顯然。
這枚金戒指身上,必然寄托著婦人某個念想。
是她的家傳之物?
亦或者,還是她結婚時,丈夫送予她的定情信物?
葉少鴻無法做出判斷。
他隻是看到,婦人將金戒指拿出來後,握在了手中,好似是在回憶著什麼。
因為抓握的動作用力過猛,婦人的五指都變得有些蒼白了。
最後她鬆開了手。
看了一眼那抱著捐款箱的學生,輕聲一笑,將手中的金戒指放進了捐款箱中。
“謝謝你,阿姨!”
“你是好人,你會有好報的。”
學生很懂事,抿著嘴地感謝著。
“好報?”
“或許會有吧,可我已經看不到希望了。”
“我的家人,都已經死在了小鬼子的手中,就剩下我一個人了,就剩下我一個人了……。”
伴著喃喃自語,婦人走了。
在她的後麵,又走上來了一個抱著小女孩的中年男人。
男人的臉上帶著一個厚厚的黑框眼鏡。
來到捐款箱前後,這中年男人停下了腳步,轉頭向著懷中小女孩看了過去。
小女孩眨著大大的眼睛,緩緩地伸出了手掌。
她那不大的手掌裡麵,放著兩塊大洋。
在學生和葉少鴻等人的注視下,小女孩的手掌一鬆,兩枚大洋就掉進了捐款箱裡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