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邊沐他倆臉上有些莫名其妙的神色，秦醫生趕緊解釋了一下。
“我是從省二院中醫科退下來的，一開始，在我們醫院住院二部後門附近租了個小門麵房先混口飯吃，剛退下來，多少有些失落，成天在家待著沒著沒落的，晚上睡覺都覺著不大踏實，自打開辦小診以後，吃得香、睡得安然，後來……”
話還沒說完，邊沐善意地打斷了秦醫生的話頭。
“您彆站著啊！快請坐！”說著話，邊沐上前搬了把座椅請秦醫生坐下聊。
考慮到聶亞雯脾氣大、說話衝，邊沐特意將座椅搬到自己這邊附近，省得聶亞雯待會兒一時忍不住發小姐脾氣。
“謝謝，謝謝！不好打擾二位的，我也就過來打聲招呼而已，不敢影響二位就餐，待會兒服務員一上菜，我馬上就走。”見聶亞雯臉色有些慍怒的神色，那位秦醫生趕緊衝聶大小姐解釋了幾句。
“沒關係的！大家都是同行，診所離得也沒多遠，今後自當多親多近才是，您那兒打理得還行吧？”邊沐笑著客套了幾句。
“我真沒跟你客氣，真是托你洪福，我那診所比之前在我們醫院附近經營得可是好多了，一月流水至少增加了將近兩萬，而且，還有持續上漲的勢頭。”秦醫生笑著解釋道。
察言觀色，邊沐看得出來，秦醫生沒說假話，完全不是同行間那種虛與委蛇的職業化客套。
“哦！您也走的是全科路子？”
“不是的，我原先側重骨科，專治骨傷的，這不自己單乾了嘛！兒科、老年科、外傷科我多少也能支應幾下，跟你那是沒法比，一把年紀，說來也是慚愧得很。”
“您太客氣了！我才是後學晚輩，以後還望前輩多加指教。”邊沐自然也會說幾句場麵話。
“我說的全是實情，真不是跟你客氣，之前，親友們都勸我，說你為人、醫術都相當了得，而且……社會關係也硬得很，方方麵麵都吃得很開，我也就沒想著在你們診所附近自找刺激，後來，實在是沒找著合適的房子，我現在租用的那套小門麵房是我家一個親戚的房子，兩代人的交情，不為彆的，房租相當便宜，相當於給他們家看護房子呢，所以……硬著頭皮我就搬到這兒了。”有意無意地瞧了聶亞雯幾眼，秦醫生將自家診所簡況大概介紹了一下。
“哦！依托原單位不是更容易招引之前治過的老病人嗎？以人帶人維護住固定客戶群不挺好的嗎？為什麼要搬家呢？”邊沐笑著問道。
“唉！有關部門不是進行城市六項整治嘛！我們醫院住院部後門那一片確實有些亂糟糟的，小商小販、小旅館、病人家屬陪護樓區……三教九流，社區秩序有些亂哄哄的，十幾年前就說要大力整頓整頓，可能也是因為曆史積弊過重吧，整頓力度不是很大，一直沒能收到太大實效，後來換了一個新銳局長什麼的改革先鋒，協調好方方麵麵，這才全都拆除了，此刻，那地方正打地基呢，氣象煥然一新，不過……我也就流離失所了。”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啊！您在新址經營有方、醫術高超，跟我有什麼關係呢？按理說，作為同行，我應該跟你搶客戶源才是吧？”邊沐笑著質疑道。
“嗬嗬……我自己吃幾碗乾飯自家心裡有數，不如就是不如，自古道，錢壓奴婢手，藝壓當行人！按理說，你氣場那麼強大，我們在你周邊討生活完全沒有半點機會嘛！可是……事實證明，不是那麼回事，原先吧，我想著先湊合一兩年再說，不管怎麼說，房租也不便宜呢，省點是點，等找到合適的地方再另作打算，不承想，病人比我原先那邊多出不少呢，後來我才搞明白，不管哪一行，正經經營戶得紮堆經營才有活路，否則，誰也過不好。”秦醫生越說越帶勁，話越說越多。
一開始，聶亞雯真是煩死他了，她本來就瞧不起這種螞蟻級彆的普通中醫同行，況且還是個退休老頭，放眼整座麗津城，但凡手底下有點真本事的正經中醫大夫，不論年紀大小，聶亞雯幾乎全都認識，眼前這一位臉生得很，肯定沒啥能耐。
不過……聽著聽著，聶亞雯也來精神了，豎起耳朵聽了聽。
“紮堆經營？！願聞其詳！”邊沐笑著客氣道。
“其實……說來慚愧，我和其他周邊同行做的是你手頭剩餘的‘尾單’生意，你不是名氣漸響嗎？成天有人求著上你那兒掛號，可是，你行醫講究得很，多一個也不看，有的病人他也就走了，大不了改天再過來試試運氣，或者連夜在網上搶掛一下，可是，有的病人他等不及啊，或者身上那股子勁熬過不去，難受啊！想著來也來了，倒不如附近轉轉，看看其他中醫大夫咋說，一來二去的，我那兒的病人反倒越變越多，二位想想，是不是這麼回事。”說到最後，秦醫生樂了。
麵麵相覷了幾眼，邊沐、聶亞雯不由輕輕點點頭。
“是這麼個理兒啊！好象之前聽我爺爺也說過類似的話，那可不，你後來可是把掛號費、治療費都提上去了，而且，成天排隊，老百姓過日子，一次10塊錢，一月可就300多塊錢呢！仔細想想，大多數工薪階層，一天才掙幾個錢呐，對吧！你這邊確診之後，你平時又那麼熱心，還一個勁兒把人家的病情解釋得清清楚楚的，手頭不大寬裕的病人一想，反正病因病根全搞清楚了，找誰不是治啊？！秦大夫也是正經三甲從醫背景，資曆在那兒擺著呢，藥費差價、治療費、掛號費……哪哪兒都便宜出一大塊，乾嘛非上咱家診所，對吧！有道理，真是有道理！秦大夫，你今天可是給我倆上了一課呢！”插了幾句嘴，聶亞雯漸漸明白到底咋回事了。
“原來如此！這世間的事還真不是那麼簡單呐！受教，受教！”說著話，邊沐笑著衝那位秦醫生拱手客氣了一下。
“豈敢，豈敢！你才是我們這些平庸之輩的衣食父母，平時早就想過去請教一二，後來一想，高攀不上啊！今天這不巧遇了嘛！我也就厚著臉皮過來嘮叨幾句，多有打擾！”
正在這時，兩位年輕女服務員開始上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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