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掉手術室那套專用裝束，歐陽醫生呈現在邊沐眼前的完全是另外一種氣質剛過三十年年紀，杏核眼、眉彎如月、如墨黑發全都盤在腦後如同一朵烏雲，光可鑒人，很明顯，這主兒氣血顯得比常人要充盈得多，眼神也比手術室待著那會兒柔和多了，不過……一瞥間，多少還是透露出幾分玩世不恭的勁兒。
她此時身上穿的白大褂顯然經過裁縫精心修改，很顯身材，右衣領之下還彆了一枚十分彆致的胸針，銳光閃爍，看上去不大尋常，邊沐依稀記得自己好像在哪兒見過類似的胸針。
“這種胸針好象是那種醫學界高端培訓會後發的紀念品吧？好像在哪兒見過，看樣子，平時她沒少參加各種業務培訓，勤學苦練型？！”想到這兒，邊沐特意起身上前迎候了一下。
“早就猜出我是誰了吧？”歐陽醫生張嘴就來了這麼一句，臉上流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一時間，還真猜不透她到底啥意思。
一聽這話，邊沐不由愣了一下。
“不好意思！歐陽雖說是複姓，這二年好象也不是特稀罕的姓氏吧？莫非……”很自然的，邊沐將思緒轉到歐陽子夜那兒去了。
“切！歐陽子夜是我堂兄，你小子這會兒知罪了吧！”說著話，歐陽醫生笑著招呼著邊沐重新落座。
“哎呦！失敬，失敬！原來如此……不過……你們二位看著可不大相像呐！歐陽老師離職一事其實跟我關係不是很大……”邊沐笑著回應道。
“拉倒吧！要不是你非要調到‘暉康’那邊，錢小通他們也不會那麼針對我哥，一個蘿卜一個坑，你以為民營醫院成天對外招聘是鬨著玩的啊！”以一種十分不屑的語氣，歐陽醫生質問了邊沐幾句。
時過境遷的，邊沐自然沒必要做過多的解釋，清者自清，尷尬地笑了笑，邊沐沒接話茬兒。
“逗你呢！看把你窘迫得……你們那兒最壞當屬陸式遠了，要不是他背後蓄意挑事，錢小通他們也不至於公然跟我們家翻臉，他個傻小子，讓姓陸的當槍使了，還以為自己多牛x呢！你倆是同學吧？僅就醫術而論，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一天天的！腦子裡全是漿糊！”歐陽醫生顯得心直口快，說話的音調還不低，也不怕被附近哪位有心人聽到對她不利。
雖說麗津也是千萬級人口大都會，醫藥圈子其實也沒多大，比較成熟點的醫生在公共場所一般不會品評業界同仁的，這一點，邊沐很早就懂其中的利害了。
顯然，眼前這位歐陽醫生仗著世家子弟出身，自身業務能力也比較強，說起話來多少有些口無遮攔的勁兒。
邊沐真法兒接她的話茬兒，隻是訕笑了幾下，臉上的表情多少有些不大自然。
“不過……你還行！關鍵時候幫襯了一把，我堂兄才沒把自己折騰出個好歹來！你借給我堂兄的那麵古鏡真有什麼奇特的療效？！我怎麼覺著有點扯呢！”歐陽醫生笑著質疑道。
“怎麼說呢……對了！你們祖上不是世代相傳下來一種名為‘以鏡觀病’的獨門絕技嗎？這方麵你比我精通才是啊！”得！邊沐把“皮球”直接踢了回去。
“滑頭！那屬於中醫那套，我學的是西醫骨科，不搭界的！”
“客氣！基本醫理是相通的，你找我有事？”邊沐笑著問了問，那件銅鏡是贗品的事沒必要跟她詳談。
“沒啥事！他們都說你學貫中醫，數十年難遇，我偏不信，咱不說彆的，就剛才那台手術，點評一下吧！”
“這……隔行如隔山，我可沒什麼發言權，你也太高看我了！”邊沐笑著婉拒了一下。
“切！怪不得他們背後說你挺能裝的，說好聽點，少年老成！說難聽點……你這就有點虛偽了啊！那我換個角度，剛才那位患者上你們診所掛號，一般情況下，你們怎麼處置？”歐陽醫生換了個角度繼續追問道。
“這……大概率會建議他采取保守治療方案，不過……前提是……他家經濟條件得比較優越才行，最起碼，三個月不上班不會有任何經濟壓力，另外……家屬也得全麵積極配合才行，方方麵麵條件但凡缺失得比較多的話……我們也隻好婉拒打發走了事。”邊沐據實以複。
“三個月？！啥意思？”覺著有點意外，歐陽醫生失口問了問。
“硬板床，就一層床墊，除了吃飯、上廁所，硬是得平躺三個月，然後再做相應其它治療。”邊沐笑著回複道。
“哦！手術指症度都那麼高了，你們中醫搞的那一套真能起作用？我怎麼聽著那麼不靠譜呢！”
“他的手術指症在你看來早就達標了，在我們看來……具體情況或有不同，僅就手術過程來說，你做的是真漂亮，神經損傷幾乎沒有任何觸及，整體操作幾乎無懈可擊，稱得上完美，不過……手術過程中，減壓程度似乎稍微有點過了……你彆誤會，當時我離得遠，興許是我眼花了。”說到最後，邊沐連忙改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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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事吧！一個中醫，就站旁邊看了一會兒僅憑一雙肉眼就能預判減壓程度是否合適？你彆跟我說你也做過類似手術啊！”
“那咋可能呢！我們哪具備正式做手術的條件呢！當時吧，你們所用的醫療設施那真叫個高級，旁觀側聽的……我覺著患者腰椎應力分布已經不是那麼均衡了，這方麵……咱們國內的相關手術似乎缺少了幾步很關鍵的應力檢測、應力釋放、應力複位……之類的步驟……所以……”擔心由此再惹惱了歐陽醫生，說到最後，邊沐也就點到為止，沒把話說透。
“不是吧？！他們跟我說你從來沒出過國的！”深感意外，歐陽醫生瞪大一雙秀目驚奇地回應道。
“我家哪來那麼多學費呐！你也太高看我了，你那麼一問，我也就憑著自己的想象胡說幾句，說對說錯，還請彆介意啊！”邊沐據實以告。
“剛才那幾個關鍵詞，隻有在海外深造多年的醫生才懂的，你咋了解得那麼透徹呢？”聽歐陽醫生的話茬兒，邊沐這回還真蒙對了。
蘇琳雯平時跟邊沐走得挺近的，在邊沐的感召下，她對數學研究的興趣與日俱增，時不時就翻譯點相關資料自學一點兒，不僅如此，平時工作過程中，但凡遇到跟邊沐探究的疑難雜症正相關的外文資料，她常常會給邊沐複製一份或者一部分。
當然，蘇琳雯所做所為都是在合法合規前提下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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