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短短半分鐘的時間,這張十幾個人的飯桌,就剩下陸遠跟這布政使。
回過神來的陸遠尋思了尋思。
本想說場麵話的來著。
但是仔細想想,倒也算了。
這私下裡已經無人了,特彆是這布政使起的這個頭,也不是那種冠冕堂皇的。
所以尋思尋思,那還是照實說。
畢竟,就算真的自己說錯話了,那也可以說是在酒桌上喝多了的胡話。
所以尋思了尋思,陸遠咧嘴笑了笑後,便是道:
“隻是覺得布政使大人有點兒過於小心了。
咱已經明確說了很多遍了,就咱們這種關係,咱怎麼著也不會拿這東西來害您的。
這個隻不過是咱自保的一個手段。”
而這布政使微微點了點頭,飲了一口小酒道:
“那你可知道,我讓你做官,也是在保護你?”
陸遠一怔,不由得眨了眨眼。
隨後,這布政使便是幽幽道:
“你跟我是親戚,你跟著省內的其他人也是親戚?
我放心你,旁人也會放心你嗎?
這每個人都給你下個小絆子,你受得了嗎?”
陸遠沉默。
而這布政使則是幽幽道:
“你隻有進了這大染缸,讓大家都知道,你跟他們是一路貨色。
那他們才會對你放下戒心。
另外你也要知道,咱這個位置是坐不久的。
朝廷為了避免官員在一個地方久了,根深蒂固。
每隔幾年各地的布政使就要互相輪調。
咱上任這布政使已經快六年了,也快到了年限了。
咱能容你,下一任的布政使能容你嗎?
你確實很聰明,可這朝廷裡麵又有幾個不是聰明人呢。
你真要一個跟這麼多聰明人對著乾?
先不說能不能成,最起碼的,累不累?”
這布政使大人許是喝酒喝多了。
也可能是今天提審了那柳家,不知道聽了什麼東西,有感而發。
說的話,很是真誠。
倒也沒有了之前剛見時的冠冕堂皇。
所謂真誠就是必殺技。
一般人這時候,怕是要感恩戴德了。
見對方向自己吐露心聲,那自己也趕緊把自己的心聲吐露。
但這可是職場大忌。
萬萬不可。
陸遠那穿越前可也是個山東人嘞。
關於這方麵的事兒,聽山東人的準沒錯。
所以,即便感謝這布政使現在如此真誠之言,但還是話留三分道:
“可咱要做的事兒,您也看到了。
手中非是要有自保的底牌。
若是連這武器也丟了,以後怕是要任人蹂躪了。”
這以後若是在碰見這樣的事兒,若是手中沒有了劍,可如何是好?
這不就成了活脫脫的烏什麼蘭了嗎!
看看那烏什麼蘭,現在慘不慘?
之前是怎麼被忽悠的?
“哎呀,隻要你放棄核武,我們就保護你~”
“哎呀,隻要你不發展核武,我們就跟你交朋友哦~”
熟悉不熟悉?
所以說,這東西,無論如何也是不能放棄的。
而這布政使則是點頭道:
“所以,咱要你進來。
這事兒你彆怪咱,咱真是為了幫你。
樹欲靜而風不止的道理,我想你能懂。”
這事兒,陸遠之前還真是有那麼點兒膈應這布政使的。
你說咱都是一家人。
之前又好說歹說那麼多。
你還非得這樣那樣的,你煩不煩。
但這布政使如此真誠,一時間,陸遠的心裡倒是也沒那麼氣了。
當然了,最主要的也是陸遠自己想通了。
隨後陸遠便是舉杯道:
“咱敬您。”
而這布政使也是非常給麵兒,同樣舉杯。
對於陸遠。
這布政使當真是看好。
甚至可以說是惜才。
官場複雜,勾心鬥角。
可這並不代表說,就光勾心鬥角。
他作為一省的布政使,這心裡也有一顆想要為國為民的赤子之心,
陸遠在泰寧城乾的事兒,真是太誇張了。
就這麼短短的一個月。
看看那個工廠讓多少人吃飽了飯啊!!
這一個工廠,不光讓泰寧城,還有周圍七八個縣城都跟著受益。
提供了無數個能讓人吃飽飯的活計。
如此能力,他這個布政使看在眼裡,又怎麼能不起惜才之心?
可惜的是,他這個布政使在這裡待不了幾年了。
若是早一些時間發現,說不定靠著自己支持。
這幾年的時間讓一省都大變樣了。
不過,現在也不算太晚。
自己在這還剩下幾年的時間,全力支持。
想來以陸遠的聰明才智,幾年時間也足以讓一省翻天覆地。
兩人喝了一口後。
這布政使這才悠悠道:
“另外還有一事便是,咱不知道你為什麼不想要當官。
當然,你自然有你的理由。
隻是你有如此能力,造福一方百姓,將來青史留名難道不好?”
這事兒真是布政使想了一天都沒想明白。
今讓陸遠替補泰寧城縣令時。
布政使以為這陸遠會高興的不得了。
畢竟,官兒啊這可是!
你陸遠不需要中舉,咱力薦你,直接就當。
而且二十多歲,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
怎麼就不稀罕當了呢?
這可真是太怪了。
而對於這布政使的話,陸遠心裡一陣無奈。
這當今的皇帝要是李世民。
啊不。
咱就不說這好的,咱就說是個劉禪。
陸遠那也是真想當官兒!
可這現在的皇帝是老朱啊!
陸遠倒不是說老朱不好。
作為百姓,老朱很好。
甚至於說,如果馬皇後不早死,朱標不早死。
其實給老朱當官兒那也不差。
畢竟下一任的皇帝,那可是朱標啊!
但可惜啊。
意難平啊!
沒招啊!
誰讓咱標兒沒了呢。
天意弄人啊!
所以,對這布政使這半不解,半勸解的話。
陸遠還是直接了當道:
“既然您說起這事兒了,那咱也就實話實話了。
咱是真不想當這個官兒。
可您剛才說的也有理,所以,這官兒咱當了。
隻不過,咱有件事兒先提前說好。
咱這人沒什麼大誌向,就想老婆孩子熱炕頭,就想守著自己那一畝三分地。
離了泰寧城,咱睡覺都睡不香。
您以後就彆想幫咱,或者提拔咱,咱真是不需要。”
對於陸遠的話,這布政使倒吸了一口涼氣。
有些愕然的望著陸遠。
這小子到底是精,還是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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