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三,我和範野衍坐著馬車一同前去。
梅林園裡,亭台樓閣,錯落有致。
園中梅花正豔,姿態各異,不少人聞香賞花、對梅吟詩,很是熱鬨。
甚至我還在宴會上看到承恩侯府的世子爺裴雲耀。
四目相對之時,我們皆麵色微變。
範野衍見狀,主動避開,給我們談話的空間。
還未等我說什麼,裴雲耀咄咄逼人道:“你還有臉出現在這裡!還嫌不夠丟人現眼嗎?”
他言辭激烈,甚至還引得不少人看過來。
我歎了口氣,頗覺無奈:“隻要世子爺不說,沒人知道我曾是承恩侯府之人,自然也不會連累侯府丟人。”
這三年裡京城人才輩出,能記得我的人真的是少之又少。
“你!”裴雲耀被氣得一哽。
“兩年多不見,你倒是伶牙俐齒不少。可惜,這點功夫還不如用來研究聖人之學。”
他故意停頓,裝作恍然一般:“我倒是忘了,你考中功名又如何?還不是待在女人背後,像狗一樣搖尾乞憐。”
他湊近我的耳邊:“隻是可憐你了,成為眾人的笑料。”
我卻不如他想象中那樣麵色屈辱,反而十分淡然:“不過是一場親事罷了。合則聚,不合則散。倒是辛苦世子爺平日閒來無事,一直關注此事。”
裴雲耀生怒:“你!好,那我就看看你以後能有什麼出息。得罪七皇子,誰還敢用你?”
這京城,又不是七皇子一家獨大。
再說......一想起裴雲耀,我心中難掩複雜。
當初裴家一行人回鄉祭祖,回京途中,便是裴雲耀心生惡意,故意把我丟下。
不過當時下人們對我漠不關心,過了很久才發現我失蹤不見。
當時回京途中多有流寇,他們匆匆趕回京城,理所當然地認為我已經死了。
因此,當我衣衫襤褸地站在承恩侯府前,還有下人誤以為是什麼乞兒小偷,要把我趕走。
我原以為自己回去後,父親多少會關心一二。
然而根本沒有。
這侯府多一庶子、少一庶子,對他而言根本沒有任何區彆。
甚至繼母盛氏怕我說了什麼難堪的,影響裴雲耀的名聲,派人好好“管教”我幾個月。
那時我待在偌大的承恩侯府中,隻覺漫天的寒意無處躲藏。
生父不喜,生母早逝。
繼母不慈,兄弟不仁。
若無意外,我知道自己這一生隻能活在嫡兄的影子之下,碌碌無為。
然而我不甘心。
因此我努力讀書、考取功名。
不僅是為了自己,也為了......更靠近沈晚舟。
後來我高中進士,裴雲耀卻數次落榜,無奈隻能靠恩蔭授官。
自此視我為眼中釘,處處針對我。
我為了沈晚舟脫離承恩侯府,他恨不得拍手稱快。
更是在背後推波助瀾,借著此事處處敗壞我的名聲。
想起往事,我心中生悶,見梅林人影幢幢,便主動往人少清淨的地方走去。
剛走近,就聽到不遠處傳來的譏諷聲。
“真是寡廉鮮恥,你還敢出來丟人現眼!”
熟悉的話語叫我眉頭一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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