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莞齊還在古怪的望著他,陸渝低下頭,神色有幾分不自然:
“嗐,家道艱難,柴米油鹽都貴,能省的地方就省些吧。”
“你...現今連新衣裳都穿不起了?”
許是慕莞齊的目光太過匪夷所思,陸渝的嘴角擒了分苦澀,他慢吞吞的,說道:“你離開陸家之後,我還是娶了夏虞進門。”
慕莞齊點點頭,這本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陸渝歎了口氣:“夏虞進門之後,日日穿金戴銀,什麼都要最好的,和貴婦夫人們比,甚至還要和公主王妃比,一旦不依她,她就大哭大鬨撒潑打滾,非說我們陸家苛待她。”
慕莞齊靜靜聽著,問:“雲禾呢?她不是平妻嗎,怎麼也不管管夏虞?”
陸渝皺了皺眉,很顯然並不願意提及雲禾,眼底是夾雜著懊惱的不屑:
“雲禾她瞧見夏虞奢華鋪張,生怕府裡的錢都被她用完了,原本還算簡樸的人,竟也就這麼奢靡了起來,成日裡和夏虞比著用錢,今天你買了一套頭麵,明日我必定要買一盒首飾,兩人都怕對方用的多,於是便拚命的想比對方更多。陸家再有錢,也經不住這麼造,更何況自從你與我和離之後,府裡的庫銀本來就大不如前.....”
他回憶起那些雞毛蒜皮的日子,隻覺得是無比的煩躁與難捱:
“就連慶兒....那個庸醫非說我....嗐,不提也罷。反正慶兒現在是被家裡寵上了天,活脫脫就是一個混世魔王,說不得,罵不得,真是叫人頭疼得很。”
說到這裡,他埋下頭,脊背卻緩緩靠在了身後的桌角上,語氣微微顫抖著,一開口,是無以言語的費解與懊悔:
“莞齊,我真的後悔,我到底是為什麼要跟你和離啊,我恨不能抽那時候的自己兩巴掌....”
“莞齊,都怪我當初一時衝動,做下那麼多錯事....”
陸渝說著,語氣近乎哽咽起來:“莞齊,你能不能回到我身邊,回到陸府來,我以後一定好好珍惜你....”
他看著慕莞齊,語氣滿是小心翼翼,訴說著,乞求著,隻盼著眼前人能回心轉意,帶著那十四萬兩白銀,和陛下親封的安北將軍頭銜一同回歸,繼續做他們陸家的主母夫人。
對上陸渝誠懇的眼神,慕莞齊隻是笑笑:“你說錯了,你並不是一時衝動。”
“我們新婚不久,雲禾就懷了慶兒。這之後有整整七年的時間,足夠你思索愧悔,可你非但沒有一絲醒悟,反而是趁著我們帶兵大勝之際,以軍功求娶雲禾為妻。”
“既然是蓄謀已久,現在又何必傷懷往事?”
在陸渝怔愣的目光下,慕莞齊淡然一笑,糾正道:
“還有,不是你要與我和離,是我要與你和離。”
陸渝離開的時候,神色是難掩的傷悲和絕望。
他似是明白了無論自己做什麼,都注定無法再挽回那個姑娘。
他腳步踉蹌,眼神是虛無的茫然與空洞,隻覺得心都似乎被抽走了一半,麻木的鈍痛難當。
慕莞齊目送著他離去,眼中亦是難言的悵惘與複雜。她緩緩坐下,把頭深深埋進膝蓋裡,就這麼久久的坐著,不發一言。
“這麼冷,你怎麼不穿鞋?”
一陣清然的男聲傳來,慕莞齊愣愣的抬頭,神色是還未來得及轉換的空寂與茫然,隻是憑著本能問了一句:“你怎麼來了?”
“想到了一個打他們的好辦法,想來找你商議。”
淩舒止看著她,又重複了一遍:“所以,為什麼不穿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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