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播體操?
一具老人的屍體,閉著眼,大白天的,自個做起了廣播體操?
這畫麵我光想想,心裡都毛烘烘的,我假意起身,在屋裡踱步,裝出一副眉頭緊鎖的思考樣子。
其實我想跑,要不是馬義在,我欠著他人情,我可能真就找個借口上廁所,奪門逃跑了。
這錢,不是我能賺的。
可偏偏我又不能跑,丟馬義的人,更丟自己的人。
以前我給人算命,看風水,我真覺得這些玩意沒啥嚇人的。
接觸通靈後,我才算真正明白,和死亡對話,是件多麼恐怖的事。
真就是手裡沒點硬本事,千萬彆裝什麼大尾巴狼,真出事了,輕則收不住場,惹人嘲笑,重則把小命搭進去。
“這些動作,我父親每天都會做。”王老板朝繞著屋踱步的我道:“不定期,但最近兩天的頻率,高了不少。”
馬義摸著下巴思索:“不如這樣。”
“請幾位背屍工來,這些人是專門做這個的,很專業,沒他們背不走的屍體……”
“來硬的?”王老板眉頭一挑,咬牙瞪著馬義:“不行!絕對不行!”
“我父親這樣,一定是有未了的心事,不查清楚,就強行帶走火化,那我這個做兒子的,和畜生又有啥區彆?”
本來,讓下屬披麻戴孝這件事,我挺討厭王老板為人的。
現在看,是我片麵了,至少在孝順這塊,老爺們沒毛病。
馬義還想開口說什麼,就在這時,床上的老頭,動了。
老頭閉著眼,突然翻了個身,麵朝著我們,開始蹬腿,雙臂也跟著擺動。
可他的肌肉早就僵硬了,骨骼也支撐不了這些動作,關節發出一連串生鏽的骨裂聲。
這屍體一動,場麵上的氣氛瞬間恐怖了起來,我們三人都嚇了一大跳,那老頭一直保持這個動作,腿腳不停動著。
像是廣播體操,又有點像在瞪自行車。
“爺爺動了,快看啊,爺爺動了!”門外一個小孩大喊著,王老板鐵青著臉,大罵著把他趕走,反手關門。
我死死盯著那老頭。
我越看,越覺得不對勁,老頭不停擺動著胳膊腿,到後來,嘴巴竟然也張開了,有點像是在喘氣的意思。
“他在跑步。”我冷聲道。
王老板有些遲疑:“那,他為啥跑步呢?”
我不知道該怎麼描述這畫麵,一具老人的屍體,閉著眼,在床上不停做出跑步的動作,嘴巴還張的老大,那深陷的臉頰,那屍體的死相,真的很讓人驚悚。
那些迷失在地獄道的死者,都沒他這麼嚇人吧?
馬義看的直搖頭:“不管怎麼樣,先送殯儀館再說,再這樣拖下去,要出事!”
王老板猶豫著,問我:“李師傅,你的意思呢?”
“先帶走。”我指著門外:“你家大人孩子這麼多,萬一後麵真詐屍了,傷到人咋辦?”
低著頭想了想,王老板一咬牙,終於點了頭。
馬義二話不說,立刻給背屍工打電話。
誰知對麵聽完地址,一聲不吭,居然直接給掛了。
馬義臉犯難色,不停劃拉著通訊錄:“你家這事鬨的,確實影響很不好,現在我估計,全哈市的殯儀館,都知道你家這件案子了,沒一個敢接的。”
王老板急的團團轉:“這怎麼辦?你們兩個,到底行不行啊?快給我想辦法!”
馬義臉色很是尷尬,對方身份特殊,他得罪不起,隻得求助地看向我。
我立刻給老姨打電話,聽我簡單說明完情況,老姨嘿嘿笑著:“小事,老姨給你喊個人來,分分鐘解決。”
掛了電話,我們去客廳等了半個多小時,老姨喊的人來了。
這是個30出頭的中年人,矮個,長的很壯實,留著濃密的胡渣子,臉上臟兮兮的,身上的衣服也滿是油汙,像是剛從焚屍爐裡鑽出來一般。
這人長的濃眉大眼,五官粗礦,剃了個狗啃似的光頭。
王老板還想再複述一遍事情經過,可人家根本不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