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藥以後,我獨自在休息區漫無目的溜達著,這裡的精神病人千奇百怪,各個形態的都有,有的已經瘋到完全無法溝通了,看上去正常的也有不少。
一個長的像中學老師的男人,正用粉筆在黑板上瘋狂演算著,男人說,他是個數學家,曾在國際上得過很多獎,他堅信,在3和4之間,隱藏了一個看不見的數字,如果能把這個數字找出來,就能接揭示宇宙熱寂,生死輪回的終極奧秘。
一個患有重度強迫症的病人,一遍遍將窗戶打開,關上,打開,再關上……
同時,他用手使勁摳自己的左臉,摳的全是血。
他看起來痛苦極了,他不能停止,最後被男護工們強行拖進了病房,很快,裡麵就傳來了被毆打的慘叫聲。
一個五十來歲,穿中山裝的老男人,盤腿坐在地上,臉上透著淡淡的肅殺之氣。
這人長的像極了馬義,國字臉,連中山裝的款式都很接近,我好奇地上前問他,你乾嘛呢?
老男人眼都不睜地答道:“修行。”
我又問:“你修的是什麼?”
“瘋氣!”他沙啞著嗓子道:“我耗費三十餘年,在全國各大精神病院之間流竄,吸收其中濃鬱的瘋氣,我用的是本派祖傳的秘法,道行提升的很快。”
“我距離大圓滿的境界,隻差一步之遙了!”
老男人邊說,邊從一旁的煙灰缸裡,抓了一大把煙頭,塞進嘴裡瘋狂往下咽。
我皺著眉,慢慢後退。
“他是異食癖,你不要理他。”不遠處,一個人對我道。
這人30來歲,留著寸頭,眼睛很明亮。
我給他發了根煙,和他聊了起來。
這個幻境所處的時間線,是上世紀1994年,那時我還沒出生,但我曾聽老輩人說起過,那是個並不太平的年代。
那時車匪路霸橫行,司機是最高危的職業,甚至有段時間,平均每十個司機裡,就會有三人死於非命。
九十年代初,東北這邊有很多人,靠著和羅斯人做生意,一夜間成了暴發戶,他們去南方進貨,賣給最北邊的羅斯人,這中間的利潤肥到讓人不敢置信。
那時進貨用的都是現金,一個人帶百八十萬的現金出遠門,是很不安全的,所以東北這邊的生意人,多會請一到兩個保鏢陪同。
於是保鏢殺主劫財的案件,一時間此起彼伏,大批生意人慘死在了異鄉。
這些事奶奶和老姨都知道,她們當年就有朋友做生意,被人在外地殺害的。
但那時的社會,要比現在有人情味,路上有老人摔倒,人們是真的敢上去扶的。
也比現在的人更有血性。
和人發生口角,被對方毆打時,也是一定敢奮起反抗的,不像當代的脆皮年輕人,打贏坐牢打輸住院的信條,被深深刻在了骨子裡,怕被定性為互毆,所以不還手,天真指望著後續獲得大額賠償,提車提房什麼的。
乾脆連擋都不要擋了。
結果被人當場活活打死。
多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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