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彆來給我添亂了,我的劫到了最關鍵的時刻了,接下來遇上的敵人,那肯定是比互助會主力還要狠十倍的角色,你來了,我還要分心管你。
她告訴我,她已經在昆明定居了,她租了套不錯的公寓,每天行走於各大廟宇中,修行佛光,這幾個月,她的道行精進了不少,已經接近黃泉境了,而且在非攻和節葬方麵,她也挖掘到了很多新鮮玩意。
隻是一個人的生活,實在枯燥無趣,昆明時常下雨,盧曉瑩喜歡雨天,經常一個人坐在茶館中,看著雨景發呆。
老有男的找她搭訕,讓她無比反感。
我沉默片刻,說:“你忘了我,找個人嫁了吧。”
我把電話掛了,所以你說,人可以無情到什麼份上?我和這姑娘一同經曆了那麼多的生死,我現在卻對她說出這樣的話。
掛完電話我就就哭了。
可是她跟在我身邊,她遲早要出事,我是個注定要殺穿地獄的人,她自個生活,要比跟在我身邊安全的多。
我開始討厭我自己了,是殺人殺太多,讓內心變得愈發陰鬱無情了嗎?我在製邪廟下,一抬手,就連殺了五十多人。
後來我才知道,我討厭的不是自己,而是這個江湖,以及江湖上的人和事。
我對這樣的人間,已經感到疲憊了,我想走,想去修羅道,這個念頭早就有了,卻從未像今天這般強烈。
於是這天早上,在深城的大街上,就有了這樣一個人,他的頭發像雞窩般亂炸著,他身上的衣服又臟又破,破著大洞的旅遊鞋上沾滿了黑褐色的血跡,他的長相竟這般醜陋,簡直醜到讓人發指,任何人看到他,都會本能地心生厭惡。
沒人願意把他當同類看待,人們隻想用最粗暴,最無理的方式來驅趕他,遠離他,但更多的目光來自於好奇——怎麼會有長成這樣的人啊?好奇怪。
他還是個獨眼,他左手拿著半截油條,右手夾著根煙,邊走邊哭,真是個可悲的家夥,沒人在乎他遭遇了怎樣的傷心事,他就算立刻死在路上,也不會有人在乎。
如果這時你跳出來辯解,你說這人是一位很了不起的風水大師,命理大師,一位大幻術師,一個黃泉境五重天的修行人,他摘下了自己的一顆眼睛,拯救了整個人間。
你瘋了吧?
文哥的電話打來了,我站在路邊接電話,人們看我的目光更奇怪了,這人居然還有手機?
文哥說,他這段時間一直在試圖聯係我,可我電話死活打不通,他好久沒見我了,挺想我的,我們就約了地方見麵聊。
文哥還是從前那樣,瘦巴巴,臉很白,穿戴的非常得體,戴一金絲眼鏡,他倒是被我嚇了一大跳:
“李醜?你這是剛從哈爾科夫打仗回來?”
我說差不多吧,我去了趟西雙版納,在那邊遇到了些事。
文哥二話不說,攔了輛車,帶我去商場添置了一套行頭,從頭到腳花了七千多,還是他買的單。
我沒有跟他搶著買單,我知道,他肯定有求於我。
我穿上了和他一樣式的高檔皮鞋,黑西裝,白襯衣,筆挺的西褲,名牌皮帶,外加真絲襪子。
他還帶我去理了個發,給我刨了個精乾的圓寸。
這比我之前拾破爛的造型,好了不知多少倍,至少有了些人樣。
走出理發店,我摸著還有些濕的腦殼,和文哥在商場裡找了家咖啡店,文哥點了兩杯冰美式,又要了幾個剛烤出來的甜甜圈,我們坐下來開始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