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白雪皚皚的鬆林裡胡亂溜達著,抽著煙,心中百感交集。
早在很久以前,我經濟就已經獨立了,那時我就在想,人間我差不多已經通關了,我該走了,該去修羅道了,然後我來到了秦嶺和血雨周旋,完事了我要去中陰,幫陳山火解決那裡的派係鬥爭,完事了我還要去陰間,為了解救應龍的陰身,我要和盤踞在陰間深處的大陰仙兵馬相見。
事永遠不會停,一件接著一件,我可能永遠都去不了修羅道了。
當一個人一輩子當牛做馬,辛苦打工,終於有天熬到了退休,打算去旅旅遊,看看這世界時,卻發現他已經老了,沒有那個力氣了。
我抬頭看向夜空,那裡披著璀璨的星河,這一切,何時是個頭?我一生都在想著逃離六道,可我注定是這裡的囚徒,被因果困死,永無逃生之日。
李富強來喊我吃飯,我回到屋裡,大家圍著鐵鍋席地而坐,人手一瓶冰啤酒,大快朵頤。
我吃了幾筷子菜,拿起啤酒道:“咱們現在所經曆的事,一輩子不可能再有第二回了。”
“將來有天咱們老了,咱們可以對子女和晚輩吹噓,當年你爺爺我舍棄性命不要,和幾個誌同道合的好友一道,保衛過秦嶺龍脈,殺過鬼子。”
“讓我們記住此時此刻,乾杯!”
砰完杯,千津子提議大家合個影,她在手機上設置了延時快門,快步跑回,大夥一起喊茄子,在黑漆漆的木屋裡哢嚓拍了張。
我沒什麼胃口,老想著接下來要麵對的敵人,放下筷子我問千津子:
“你們那邊的靈媒,具體是乾啥的?”
千津子啃著軟糯的雞爪:“相比陰陽師,靈媒更側重於和死物溝通,以及相應的通靈,驅邪,走陰儀式,除此之外,似乎也沒什麼特彆要關注的地方。”
我皺了皺鼻子:“細說通靈。”
千津子給我碗裡夾了幾塊雞肉,自己挑了根皮帶麵嗦著:“就是召喚靈體嘛,也就是招鬼來為他辦事。”
我眉頭深深地鎖著,這個名叫高橋仙人的東洋靈媒,其排名還在閭山沈鶴之上,那麼有一件事可以確定——高橋通靈出的靈體,一定不會是尋常鬼物。
甚至連《百鬼夜行》裡記載的所有鬼物,也都可以不必去考慮了,高橋不是鬼畫師遊藤美,不是弓場都代子,此人所攜帶靈體的恐怖程度,勢必會超越我的想象。
我把接下來和高橋仙人之間的鬥法,粗略理解為他通靈,我驅邪,可驅邪一直是我的弱項,而且最讓我坐立不安的是,高橋在暗處,我們被血雨的衛星和無人機全程監視,我們的一舉一動都在高橋眼裡,我們卻對他的藏身點一無所知。
雖然血雨明確表態,鬥法將發生在明晚天黑之後,由高橋上門挑戰,但誰規定血雨就一定會守約呢?
有沒有可能,高橋今晚就會來?
想到這,我麵色變得陰沉起來,向在場眾人征詢意見:
“在對抗宮本丸時,我擔心你們的安全,不得不將你們轉移到安全的幻境中。”
“高橋仙人很可能今晚登門拜訪,你們要是害怕,就再去幻境裡待著。”
我頓了頓,又道:“但是從修行的層麵考慮,我不建議這樣做,經曆過無法對抗的恐懼後,靈魂會得到巨大的提升。”
“躲與不躲,你們決定。”
眾人聽完,都同時搖頭,關羽咬著牙齒道:“每次一遇到事就躲起來,那不等於白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