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清漓的表情頓住。
餓肚子……
她一直都知道顧安域的成長路上很是艱難,但著實沒有想到會如此艱難。
顧安域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想岔了,他笑著解釋道:“不是沒錢吃飯的意思,師父和師兄雖然行蹤不定,但總會給我留下足夠花銷的銀兩的。隻是路叔和路嬸都不會做飯,不是一般地不會做飯,是連做熟都不會的那種。所以我們就隻能靠買外食活著,有時候天氣不好,下不了山,就隻能餓肚子了。”
蔣清漓有些匪夷所思,“路叔不會做飯也就罷了,路嬸也不會嗎?學都學不會的那種?”
顧安域笑著點點頭,“路嬸之前是我娘親的貼身婢女,梳得一把好頭,可惜在做飯上麵真的是一點天分都沒有,煮個粥都能把廚房給弄得烏煙瘴氣的。”
聞言,蔣清漓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了。
她想起自己之前也從沒進過廚房,跟了師父之後,第一次下廚做的是青菜湯麵,雖然賣相不是很好,但味道還不錯,師父很賞臉地吃了一大碗。
後來師父在旁邊指點了幾次,慢慢地她就能獨立做出好幾道菜了。
她還以為所有人學做飯都是類似的經曆,原來還有人連做熟都不會的。
她心情複雜地問道:“那你們就一直那樣……饑一頓飽一頓的?”
如果是真的是那樣的話,顧安域能平安長大成人還怪不容易的啊!
隻是端妃娘娘若是知道了,不知道會不會懊惱當初她考慮了方.方麵麵,特意留下了忠心耿耿的沈家老仆給外甥,卻沒有考慮到“吃飯”這個基本需求。
“那怎麼可能?”顧安域吃完最後一口菜,放下了筷子。
他笑著說:“後來師兄也幫我們請過廚子,隻是不知為何每一個都乾不長久。沒辦法,我就開始自己嘗試著學做菜,師父也手把手教過我,隻是我在這上麵也沒什麼天賦,學了很久也不算拿手。比路叔路嬸稍微強一點的是,我好歹能做熟了。”
說到這裡,顧安域自己都忍不住笑了,“隻不過我們幾個都餓久了,也不挑三揀四的,能吃飽就心滿意足了。”
吃得好,吃得精細,那是富貴人家才有的閒情。
這個世上大多數人,汲汲營營一生,也不過求得一個溫飽而已。蔣清漓有些沉默。
比之顧安域,她算是幸運的了。
雖然她也為生父所不喜,但她有娘親和兩位兄長護著,幾乎沒有吃過什麼苦。
像是吃不飽飯這種事情,她彆說經曆了,連想都沒有想過。
顧安域倒沒有什麼傷懷的情緒,這些事情對他來說,隻是回憶裡一些比較難忘的點,算不上是什麼痛處。
他又想起昨天在南山的小溪旁,蔣清漓拿著鍋鏟那嫻熟的動作,不由地感慨道:“以後有了阿堇,我的生活層次還可以再提高一些。”
雖說以後搬到了雲府,肯定會請廚娘,但若是阿堇樂意,偶爾下廚做一些湯飯之類的,他肯定會十分賞臉的。
蔣清漓從他滿臉憧憬的神色就能猜到他在想什麼,她白了他一眼,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她倒沒有清高到不願意下廚的地步,君子才遠庖廚,她又不是君子。
相反,她心裡還有些莫名的慶幸。
他好像會很多種東西,會自己種地養雞,會製作首飾,還會釀酒炒茶……現在總算是有一件他不會的事情了,她的心底居然升起了一股微妙的平衡感。
兩個人過日子,就是要互相付出的。
若是他什麼都會了,那她豈不是很沒有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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