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他開口問蔣清暉道:“方知,不知裴公近來可好?我祖父臨走前還念叨他呢!說裴公走的時候也沒能送一送他,這下成了終生的遺憾了。”
蔣清暉怔住,他轉過身看向宋璋。
這句話顯然並不是字麵上的意思。
彆的不說,外祖父走了也不過月餘,再怎麼說也不至於問一句——近來可好吧?說得好像離開了許多年似的。
還有,外祖父走的時候除了家人,其他人一個也沒見。
一來是外祖父不願意連累了彆人,害他們跟裴家一樣惹了那位的眼。
二來也有大家趨利避害,不敢在這種時候跟裴家扯上關係的緣故。
宋璋是頂門立戶的嫡長孫,不至於連這一點也看不出來。
一時間他有些捉摸不透他的意思,隻能保守地回答道:“外祖父挺好的,他走得匆忙,好多老朋友都沒有見到,走的時候也滿心遺憾。”宋璋聽他這麼說,他轉身看了蔣清漓一眼,再次開口道:“說起來,顧安域是你的妹夫,又是懷舟認的大哥,拐彎抹角的,咱們也算是一家人了。”
蔣清暉有些無奈。
誰跟你是一家人了?攀關係也不是這麼個攀法好嗎?
但這句話蘊含的意思已經十分明顯了,再聽不懂他就是個榆木腦袋了。
想了想,他問道:“是因為我們去給老侯爺吊唁的緣故嗎?”
宋璋沉默,繼而搖了搖頭,他說:“是我祖父臨走前的決定。”
祖父走的前幾天,難得精神好了些許,他那個時候勸他說:“璋兒,祖父走後,你就帶著你母親,還有你的妻兒一起回老家去吧!遠離這些是非,好生過日子。”他聽了,梗著頭並沒有答應。
祖父看他這副模樣,又換了一種說法,“要不,你們一起去北疆找懷舟?北疆的條件是差一點,但好在民風淳樸,沈漸鴻又是個念舊情的,他一定會儘可能關照你們的。”
他抬起頭看著孱弱的祖父,堅定地開口道:“祖父,我哪裡都不去,我就要留在京城裡,為小叔、為宋家討回一個公道。”
祖父聽了,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低聲道:“你呀!從小就是個強的。”
他沒有說話。
這跟強不強沒關係,實在是他忍不下這口氣,懷舟也忍不下。
若是宋家已經沒人了,那也倒罷了,可他們兩兄弟還好好的,若是不能為自己的親人報仇,那他們活著又有什麼意義?
祖父沒有再勸他,他隻是沉重地開口道:“……這京城裡,能幫助你的隻有沈家和裴家,現在他們兩家被綁到一條繩上了,你若是真的認準了……不如跟他們一起抱團吧!”
他懂祖父的意思。
當年因為那一樁親事,沈將軍和沈家大姑娘先後喪命,沈家落得了一個家破人亡的結局。
至於裴家……這件親事原本與他們是沒什麼關係的,但那個人卑劣啊!他作為裴家的姑爺,卻能做出將裴家未來的兒媳給納進後宮的無恥行徑,這個舉動無疑狠狠地打了裴家的臉麵。
更彆提他到現在也不肯放過裴家,在裴家明顯想要低調的時候,偏偏將他們家的嫡長孫女許給了一個不受寵的皇子,為此還逼得裴公致仕回鄉。
他是不知道那個人此舉有什麼深意,但很顯然絕不可能是發什麼善心。
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呢!何況你惹到的還不是兔子,而是打盹的獅子。
這是一場生與死之間的較量,他不僅不會躲避,他還要積極參與進去,因為他要親眼看著惡人遭到報應。
隻有那樣,他死去的親人們,靈魂才能得到安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