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顧安域,現在就算他那個親爹想要來補償他,恐怕他已經不需要這份遲到的愧疚了。
蔣岱的心裡十分沮喪。
因為這一刻,他從沒有如此認真地感知到——有些傷害一旦造成了,就算再努力彌補,也回不到那個一切都還沒發生的時候了。
……
用過飯之後,蔣清漓帶著顧安域去了她的如意齋。
這還是顧安域第一次踏進這個院子,自然處處覺得新鮮。
蔣清漓笑著解釋道:“你來的這個時候不太湊巧,到處都是光禿禿的,等到春天再來看,我這院子就跟個小花園似的,十分漂亮。”
顧安域笑著點了點頭,“無妨,以後有的是機會來欣賞。”
蔣清漓被他話中飽含的意思紅了臉頰,但她輸人不輸陣,強撐著說道:“雲府的院子裡,我也讓人種了好些花木,等到來年春天,會比這裡還要好看。”
顧安域又點了點頭,他神情認真地開口道:“那等明年春天花開了,咱們一起欣賞。”蔣清漓有些繃不住了,“……你能彆這樣說話嗎?”
顧安域一臉疑惑地問道:“我怎麼說話了?”
蔣清漓語塞了。
這要她怎麼說?
正為難間,她的頭頂傳來一陣低沉的笑聲。
抬起頭,發現顧安域正一臉寵溺地看著他,眼底眉梢滿是掩不住的笑意。
他笑著感歎道:“阿堇,你怎麼如此可愛呢?”
蔣清漓有些惱羞成怒了,“你故意的是吧?”
此時兩人正好進入了內室,紫蘇她們很有眼色地將房門給掩上了。
整間屋子裡,隻有他們兩個人在。顧安域大手一伸,將她納入自己的懷抱裡。
他收回了嬉笑的表情,語氣認真地感慨道:“阿堇,我昨日宿在了連霏院,我看到了院子裡的一花一木,屋子裡的每一件擺設,好像每一樣東西都有你的氣息。我隻要想到再過兩個月,這個院子就即將迎來它的女主人,我就覺得整顆心都是熱燙的……謝謝你,阿堇,我今年二十三歲了,卻是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覺……”
她,即將成為他的家人。
與師父、師兄這些親人短暫的陪伴不同,她將與他一起日出而起,日落而息,陪他白發,伴他終老。
今後,他們還會一起生兒育女,擁有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完整的家。
隻要想到那個畫麵,他就覺得自己身體的每一個毛孔都是戰栗的,叫囂著這一日趕緊到來。
蔣清漓不說話了。比起她還有母親,有兄長,他可以說已經一個人孤獨太久了。
不,比起這二十三年的歲月,更漫長的大概是顏嘉走後,雲楓一個人啃噬的孤獨,以及這百年時間中,他心底那無望的期盼。
他已經等得太久太久了,久到她一想起來,就覺得心如刀絞。
“阿堇,你怎麼哭了?”
顧安域有些慌張地去替她擦拭眼淚,著急地開口問道:“是不是我說錯什麼話了?”
蔣清漓在他懷裡搖了搖頭。
她依偎在他強有力的胸膛前,低聲承諾道:“雲木,你放心,這次我一定不會先鬆開手的。”
這一次,我一定要一直一直賴在你的身邊,天上地下,永不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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