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也知道,一旦說出口,他和蕭泠月之間的平衡就會被打破。
他不想這樣。
這些年,蕭泠月不管在外麵多麼跋扈,回到家對著他時都是溫柔體貼的,給足了他臉麵。
說句心裡話,他是個男人,自然也滿足於這種被人真心傾慕的虛榮感。
蕭泠月卻突然發出一聲淒厲的大喊。“顧望!你的良心被狗啃了嗎?”
“我這些年對你掏心掏肺的,原來你心裡竟然是這樣想我的!”
“……你簡直不是人!”
是,她當年是為了顧望拋夫棄女,可她不至於暗地裡對他們動手。
說句不好聽的,就算他們代表了她不光彩的過去,她蕭泠月什麼時候是那種在乎彆人看法的人了?
顧望卻明顯有些不信。
若蕭泠月沒有動手,事情怎麼會那樣湊巧?
退一步來說,就算蕭泠月什麼也沒有做,宋淵和那個女娃娃的死,她也難辭其咎!
可這麼多年以來,他從沒見過她為他們傷心難過,甚至從來沒有提過這兩個人的存在。
彆的不說,安瀾和安然就不知道,他們還曾有一個一母同胞的姐姐!
顧望的胸膛激烈地起伏著。
這一刻,他心亂如麻。
這些事情,其實他當年就捕風捉影地知道一些,隻是那時他無力反抗皇權的壓力。
再加上後來漣漪死了,蕭泠月又一直對他體貼入微,還給他生了兩個兒子,一家人過得還算和美。
漸漸地,他也就迫使自己不再去想那些往事了。
可去年平遠侯去世,讓大家又想起了當年的是非,雖沒有人敢明說,可他總覺得有人在背後對他指指點點的。
更詭異的是,平遠侯去世後不久,他在一次外出的時候遇到了一匹受驚的馬。
危急時刻,竟恰巧被平遠侯的嫡長孫宋璋給救了。為表達感激之情,他讓管事的去宋府送謝禮,卻被宋璋給拒之門外。
他直言道:“救人隻是下意識的本能,但終我一生,不願意與衛國公府有任何瓜葛,還請衛國公把這件事情給忘記了吧!”
他聽了管事的轉述之後,一時間羞愧難當。
當年的事情,他雖自覺沒有對不住宋淵的地方,可這些年他與蕭泠月夫妻情深的,日子過得十分舒心。
天上的宋淵看見了,會不會死不瞑目呢?
更有甚者,他想起了沈漣漪——那個被他塵封到了記憶深處的姑娘。
她若是天上有知,看到自己跟害死她的仇人舉案齊眉的,卻對她留在世上的唯一骨肉置之不理,她應該也恨得不行吧?
人一旦上了年紀,膽子就變小了。
他現在時常做噩夢,夢見冤魂來找他索命,夢見自己死了……卻不敢去麵對故人。
他必須得做點什麼,得主動去贖罪,隻有那樣,才能為自己求得一份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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