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惹人注目的,是靠裡的位置擺放了一張玉石打製的床,通體雪白透明,隔著距離都能感受到它散發出來的絲絲寒意。
顧安域有些驚訝,“這是……用一整塊寒玉做出來的床?”這手筆,可是有點大啊!
蔣清漓有些好奇,“寒玉?跟你送我的鐲子……是同一種材質嗎?顏色不太一樣。”
顧安域點了點頭,他解釋道:“寒玉並不是隻有一種顏色,但不管哪種顏色都極其少見,說千金難求也不為過,這樣一張床……可比整個楓陵加起來的造價還要昂貴得多。”
說到這裡,他的心裡終於平衡了一些。
這個雲楓,摳門得他都替他汗顏,現在總算見到他大方一回了。
蔣清漓想往前走一步,去拉開那條床幔,可她心裡忐忑不安,怎麼都邁不動腳步。
顧安域看了她一眼,主動走上前,替她將床幔打了開來。
然後,他就愣在了當場。
蔣清漓見他是這個反應,也忍不住走了過來,“……怎麼了?”她的表情突然凝滯了。
隻見那張寒玉床上,有兩個人交頸而眠。
他們都穿著大紅色的喜服,麵容栩栩如生,就連臉上的神色,看起來也十分安詳自然。
若不是麵色有些不正常的蒼白,就好像真的隻是睡著了一般。
蔣清漓有些震驚。
顏嘉已經去了近百年了,就連雲楓也走了將近八十年了,若按正常的情況,應該早就成為一堆枯骨了才對。
顧安域的視線轉向那張寒玉床,他低聲喃道:“原來是因為這個……”
怪不得不事鋪張的雲楓會花費巨資打造這樣一張寒玉床,他是想保住心愛的人最後的容顏。
想到這裡,他的心裡有些酸脹難忍。
這一刻,他仿佛與躺在床上的這個人靈魂達到了互通。
他真切地感受到了他的絕望,他的希冀,以及他為了再見愛人一麵的孤注一擲。
蔣清漓的眼淚則直接就湧了出來。
她沒法不難過。
顏嘉若是在天有靈,她眼睜睜看著雲楓做了這樣一係列瘋狂的舉動,她會不會後悔自己活著的時候瞻前顧後,白白浪費光陰呢?
顧安域見狀,一臉心疼地將她摟進了懷裡。
他想說——彆難過,這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可是他說不出口。
因為他的心也像刀絞一樣,疼痛無比。
對雲楓來說,這是他千辛萬苦求來的一場重遇。
更確切地說,這是一場僥幸。
這中間若是出了一丁點差錯,他都有可能再也見不到他的顏嘉了。
對他顧安域來說,雖然他沒有雲楓的記憶,無法完整地感受他的喜怒哀樂。
可隻要他一想到,他有可能遇不到阿堇,或者是像上輩子那樣,即便遇到了也沒有產生交集。
那他大概真的會瘋掉的。
蔣清漓窩在他的懷裡,感受著他心底的驚惶和不安。
她仰起頭,一臉認真地開口道:“對不起,讓你等了這麼久。”
顧安域的眼淚應聲而落。
他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一直過了許久,他才喑啞著嗓子開口道:“不要……再離開我了……”
蔣清漓含著淚點頭,“我不離開,我會……一直一直在你身邊的。”顧安域更緊地抱住了她,就像抱著失而複得的珍寶一樣。
離他們不遠處的寒玉床上,雲楓和顏嘉靜靜地躺著,時間仿佛被定格了一樣,停留在他們最美好的記憶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