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小時後,鄒遠良灰頭土臉地出了門。
坐進車裡,開始罵罵咧咧。
罵到半路,連自己都開始懷疑自己了,抄起手機給秘書打了個電話,陰沉沉地逼問道:“那事兒是不是你乾的?”
“什麼事啊……”
“還他媽裝傻!”
“不是,老板,我真沒有!”秘書快哭了,“沒有您的確切指示,我哪兒敢啊……”
“廢物!”
一時間,鄒遠良也不知道是該鬆口氣還是惋惜,他琢磨了下,忿忿道:“看來有人在算計本少爺,想要一石二鳥呢,給我趕緊去查,挖地三尺也要給我找出來,到底是誰乾的!”
人走後,鄒應明又靜靜地坐了會兒,拄著拐杖站起身:“走,去看看。”
一進門,管家帶著人迎了過來。
“家主。”
“嗯,怎麼樣了啊?”
“醫生來過了,說是沒傷到要害,但需要靜養。”
鄒應明顯然不滿意這個回答,皺起眉,道:“沒傷到要害,是指傷到了哪裡?”
“這個……少爺不讓咱們看。”
腳步頓住,他回頭看向管家支支吾吾的樣子:“不讓?”
“送二少回來的,不是莊園裡的人,醫生,也是外麵請的,二少放了話,說不用咱們照顧,連飯菜,都是由那些人做好了送進去的,到現在……我們幾個,都還沒能見到二少的麵……”
聽了這話,老爺子非但沒有生氣,眼底反而浮起了一絲興味。
來到二樓,門口果然站著幾名麵生的保鏢。
體格強壯,麵龐冷硬。
一看就是拿錢辦事的雇傭兵。
麵對鄒應明,倒是挺客氣,操著一口不太流利的中文,道:“十分抱歉,老板說了,暫時不見客,無論是誰。”
“我是他親爺爺,特地過來看他的,傳個信兒,就說,對於這次的事情,我有話,要跟他講。”
其中一個看上去像是頭頭的人遲疑了會兒,轉身推開門,走了進去。
望著麵前的門再度合上,鄒應明眼中流轉的眸光,更加深沉了幾分。
有什麼東西變了,又好像,什麼都沒變。
有意思。
“請進。”
鄒應明讓身後的人在外麵等著,獨自不緊不慢地邁入。
隻見臥室門半掩,床上有道隆起,上方的吊瓶正在滴答滴答地輸送著藥水。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地血腥味。
“小言?”
床上的人,沒動。
鄒應明往床頭走去,走到一半,停下,想了想,轉身去了床尾的沙發座。
他撐著拐杖的龍頭,慢慢坐下。
看上去,就像個普通老人一樣。
他和平時一樣,先掏出方帕子,捂著嘴輕咳了兩聲,才慢吞吞地說道:“十幾年過去,你們都長大了,再也不是少年,還記得當年,你奶奶還在世的時候,我曾經看過一本書,其中有句話,我很喜歡。”
“藏精於晦者則明,養神於靜則安。”
床上的人似乎動了下,但並沒有開口。
鄒應明笑了笑,繼續道:“過去的你,或許完全無法理解,但現在,我覺得,你可以試一試。”
“你在新品發布會上的表現,我都看見了,小言啊,你確實,令爺爺我刮目相看了。”
“放心,恒航那邊,不管是誰在給你使絆子,你都不用在意,隻管放手去做。”
“你現在誰都不信,爺爺能夠理解,這幾天,我會交代下去,讓他們不要過來打擾你。”
“好了,話說完了,我也走了。”他站起身,“你好好休息。”
咚,咚,咚……
拐杖的聲音漸行漸遠。
鄒應明突然回過頭,透過門縫再次投去一瞥。
床上的人,依舊半蒙著被子,仿佛當真傷得很重,精力不振。
他眯了眯眼,這次,是真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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