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鴻園,她確實更喜歡這邊。
有一種,正常的感覺。
正常的生活,正常的相處,正常的人生。
可偏偏,總是奢望。
她甩了甩頭,開始收拾和整理,分門彆類的放好東西後,又上網做了會兒答疑,然後拎起門口的車鑰匙,到樓下開車去接孩子。
依舊是那輛沃爾沃。
車內也做過了全麵清理,還鋪上了全新的腳墊,像是為了讓她遺忘那段不好的經曆。
對於再次搬家這件事,鄒林臻適應良好。
晚上,小男孩爬上自己睡了好幾年的床,平靜地跟媽媽道過晚安後,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薑海吟以為自己要睡不著,結果閉上眼再睜開,已經是天亮。
她坐起身,環顧四周。
鄒言沒有來過。
老宅。
堂屋正中的院子,高大的身形跪在那裡,已經過去整整一個上午。
房間裡,鄒應明躺在搖椅上,一邊聽著評戲,一邊單手打著拍子,另一隻手,則在慢悠悠地轉動著兩個翡翠玉球。
價值連城的翡翠時不時發出磕碰的脆響,叫人聽得心口不禁泛疼。
吳世宗像驢子一樣來回轉了好幾圈,站在窗台旁往下頭看了眼,實在忍不住了,回頭道:“家主,該認的錯也認了,整件事小言處理得很好,並沒有對鄒氏造成多大的影響,他這剛剛出院,您看是不是……差不多了?”
鄒應明闔上眼,過了會兒,才淡聲道:“知道現在外麵怎麼說嗎?事情雖然是假的,但他鄒璟言所走的每一步棋都是真的,也就是說,他確實有這個能力,把鄒氏上下攪得天翻地覆。”
“那也不全是他做的啊,是溫雲虹這麼多年埋在公司的內部的根基太深,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掀起如此大的風浪,這回全都挖出來了,也是件好事,不是嗎?再說了,小言有能力,您應該感到欣慰啊……”
鄒應明抬起眼,望向對方,深沉的目光盯得吳世宗嘴角的笑容開始發僵,而後驀地笑了起來:“嗬嗬嗬……你說得沒錯,我確實感到很欣慰,可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必須要給下麵人一些交代,否則,就算他真正坐上了我的位子,也沒辦法服眾。”
“啊,對對……”
吳世宗連聲附和著,又瞥了眼院子裡跪得筆直的身形,無聲地歎了口氣。
溫雲虹被徹底扳倒了,鄒行雲是保了下來,但以後的日子恐怕不會再那麼安逸舒服。
這些,對於那個人來說,也不知道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中午,太陽越來越烈,縱使是深秋,一直照著,人也會頭昏眼花。
管家領著一群人往裡走,都是鄒家的族親,鄒遠良和鄒雲雁自然也在其中。
院子裡的情況,眾人儘收眼底。
年長的心中有數,不予評價。
“嗬,我還以為多牛逼,到頭來還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鄒遠良冷哼道。
鄒雲雁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快彆笑話彆人了,你自個兒連個竹籃子都沒有,這個季度的報表都很難看吧?還是趕緊想想,待會兒見了爺爺,應該怎麼說才能不被罵。”
“你!”
對於這個妹妹,鄒遠良幾乎沒什麼辦法。
鄒家人都睚眥必報,鄒雲雁也不例外,但大家至少還會維持表麵的平和,可對方卻連一點麵子也不給。
偏偏是個女孩子家,伶牙俐齒的,長輩們也不覺得有什麼,自己就不好多計較,每次隻能吃個悶虧。
目送鄒遠良憤憤走遠,鄒雲雁回頭看向那道身影,琢磨了會兒,目露遺憾地搖了搖頭。
十分鐘後,管家小跑著出來:“二少,家主請您進去。”
鄒言站起身,解開兩粒衣扣,接過傭人遞上的毛巾。
出乎意料地,客廳裡並沒有其他人。
鄒應明拄著手杖坐在沙發上,招呼道:“坐。”
他望著對方淡然的舉動,忽然道:“我很好奇,如果那天,那位薑小姐沒有出現在會議室,你是不是真的會把鄒氏,就這麼交到溫雲虹手上?”
“會。”鄒言毫不猶豫地點頭。
縱使有心理準備,老爺子還是忍不住感到心一梗。
他重重地一拄手杖,怒道:“你這是在拿整個鄒氏,當兒戲嗎!咳咳咳……”
傭人忙端上一隻冒著熱氣的碗,碗裡麵黑乎乎的,像是藥汁。
鄒應明吹了吹,一飲而儘,撫著胸口慢慢地平緩下來,他語重心長道:“你也看見了,我的日子,不多了,可你這個樣子,讓我怎麼能放下心啊,鄒氏的家主,不隻是在管理和業務上有能力就能當好的,有些事,你必須學會取舍……”
說了半天,鄒言始終沒有多餘的反應。
老爺子似有些無奈,歎息道:“最近,你先彆去公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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