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品清一甩手,怒氣衝衝地離開,一副完全沒有商量餘地的樣子。
“唉。”
陳大小姐歎了口氣,夾在中間,實在有些為難。
其實打心底,她覺得哥哥說得沒錯。
但想到過去的種種,對於姓鄒的能力,她又不得不予以認可。
在小臻的安危麵前,大人的情緒都是次要的。
何況,這也是薑海吟昏迷前的要求。
權衡再三,陳穎芝決定再次背叛哥哥。
六點十五分,冬日的第一縷陽光爬上鴻園的高樓。
熱烈地、刺目的陽光,叫醒了不少睡夢中的人。
唯獨有一戶人家,所有窗戶都被遮得嚴嚴實實,照不進任何光亮,也窺不見裡麵的情況。
偌大的房子裡,開著暖氣,卻透著一股冰冷的氣息。
光潔的地板,不再整潔,到處是雜物的碎片。
幾隻藥瓶,堆放在茶幾一側,還有幾隻,歪倒在桌子腿旁。
玻璃杯也滾到了桌子邊緣,搖搖欲墜,底部殘留的水流向杯口,正在一點一點往下滑落,許久才發出一聲滴答。
沙發上,蜷縮著一道隆起。
四周散落著很多女士的衣物,像築巢似的,將那團隆起包圍住。
嗡,嗡。
手機的震響,在這寧靜的空間裡,顯得格外吵鬨。
沙發上的人先是沒理會,過了會兒,忽然想到什麼,勉強伸出一隻修長蒼白的手,按下接聽鍵。
“喂,陸茂筠那兔崽子沒死,昨晚小臻被抓走了,海吟急得昏了過去,到現在還沒醒,當然了,我隻是儘到告知義務,至於你有沒有興趣,打不打算去救,那是你——”
哢嗒。
陳大小姐瞪著被掛斷的手機,氣得眼前一黑。
好好好,以後她再當和事佬,她就是狗!
切斷通話的瞬間,蜷縮著的人掀開薄被,按下自動窗簾的按鈕。
晨光灑了進來,勾勒出男人光裸的背,以及他幾無血色的臉龐。
鄒言啞著嗓子,給王浩發去一條語音,然後赤著雙腳,穿過客廳裡的雜物,走進浴室。
出來時,對方已經給出了回複:“有一點線索了,更多的,需要時間去查。”
他抿緊薄唇,輸入一個“好”字。
丟開手機,鄒言進了衣帽間,穿衣鏡照出他此時的樣貌。
像鬼一樣。
他麵無表情地換好休閒裝,從底層翻出一頂鴨舌帽扣在頭上。
這次的副作用,確實有些強烈。
藥物反應,遠遠超過上一次。
腦部神經每時每刻都在被撕裂和拉扯,仿佛有一萬隻電鑽在折磨著他,連骨頭縫裡,都在細細密密地泛著刺痛。
如果說,這是重生必須經曆的,他願意承受。
可他不想讓薑海吟知道。
所以,隻能躲在這裡。
沒想到,偏偏在這種時候,出了差池。
在那個女人心裡麵,兒子的重要性,應該比自己還要大。
畢竟她當初之所以能被騙回京市,並不是打算搶婚,而是想要看看自己的未婚妻有沒有善待她的兒子。
他無法想象,昨天晚上,對方有多麼痛苦和無助。
五分鐘後,黑色的庫裡南駛出鴻園,一路直奔陳家。
陳穎芝接到電話時,還以為對方撥錯了。
她沒好氣道:“乾嘛?”
“我在你家後門。”
“後門……”她琢磨了一下,才明白這句話裡的意思,驚道,“你來陳家做什麼!”
“穎芝,你怎麼還沒睡?”外麵傳來陳品清不滿的聲音。
“呃,啊,就睡了!”陳大小姐外頭衝著樓下喊了一嗓子,反手關上窗戶,捂住話筒道,“鄒二少,您到底想怎麼樣?我可不是表姐那種好性子,被耍來耍去沒有怨言,我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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