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浩咧開嘴,笑了起來。
他脫掉裝備,大步迎上前。
天邊,一輪太陽漸漸冒出了頭。
雨停了。
鄒言又做夢了。
他這一生,很少有害怕這種情緒。
印象最深刻,也是最恐懼的一次,是他很小的時候。
記不清年紀了。
但他記得,是在那間地下室裡。
那個被稱之為母親的女人,請來了幾名赫赫有名的醫生,對他進行電擊療法。
通過刺激腦神經,來糾正錯誤的思維。
這是他們的治療理念。
其實是有點用的。
因為在一次又一次的痛苦中,他確實感受到了有什麼東西正在遠去。
就像即將脫胎換骨一般。
但是他不願意。
他不想受人擺布,不甘心屈服於那些所謂高科技尖端儀器下。
所以他拚勁了全力,與對方進行抗爭。
即使滿身傷痕,奄奄一息。
最終,他贏了。
他的母親,到底擔心真的弄死他,隻得放棄了治療,並把失敗的原因歸結於方案的無效性上。
卻沒有看見,他滲血的唇角揚起了弧度。
病房內,儀器在正常運轉,可床上的人卻睡得很不安穩。
“呼……呼……”
氣息粗重,額頭布滿冷汗,全身在不受控製地微微抽搐。
“醫生,他怎麼了?是不是哪裡難受?我應該怎麼做,求求您告訴我……”
薑海吟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細軟的嗓音裡滿是哭腔。
被她生拉硬拽過來的老醫生,本以為病人下一秒就要進icu,抖著手做完檢查後,歎了口氣。
“姑娘,彆緊張,他隻是做噩夢了。”
“噩夢?”眼眶裡正含著淚水,薑海吟聞言愣住,“您確定嗎?我從來……沒見過他這樣。”
“確定。”老醫生取下聽診器,解釋道,“或許是被什麼刺激到了,人這輩子,有些恐懼會藏在內心很深的地方,彆說旁人,就連自己,都不一定清楚。”
“他隻是受了些外傷,沒什麼大礙,之所以一直沒醒,大概是太累了,他需要休息。”
“好,好……”
薑海吟悄悄抹了抹眼角,將對方送出門:“不好意思,謝謝您了。”
“哦對了。”老醫生忽然想起什麼,頓住腳步,轉身道,“他的體檢報告出來了,有幾項我覺得有點奇怪。”
“什麼?”
“他好像一直在服用某種藥物,像是……精神類的。”
老醫生說得很含糊,表示如果想知道確切地問題,需要做更全麵的專項檢查。
薑海吟再次謝過對方,回到病房,坐在床邊,凝望著躺在那裡的男人。
對方似乎已經走出了夢魘,呼吸逐漸平穩。
她去到洗手間,擰了條溫熱的毛巾,幫他拭去薄汗。
下意識想把手心也擦一下,摸到紗布才猛然回神。
她吸了吸鼻子,垂下眼瞼,坐回旁邊的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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