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雁絲叫明禮準備的東西拜師用的熟雞,六禮等,也要為幾個孩子辦個正式的拜師儀式。
在這個時代裡,普通學堂先生收學子和正經拜師是有很大區彆的。
平常的鄉鎮收束脩教學,相當於收銀子辦事,先生領進門,修行在個人。
反過來,拜師就完全不同,是關門弟子,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以後孩子人生路好歹,師傅負一半責任,跟親爹同地位甚至超越親爹的地位,所以師傅年老後,若是沒有後代或者無依無靠,徒弟也要好好贍養送終。
國子監退下來,又有顧行之那樣的人專門拜托,這樣資曆的先生,從目前顧家的發展來看,這輩子都沒有機會再有第二次遇上的機會。
王雁絲前頭不肯要人,是出於長遠的考慮,現在要綁死,也是出於長遠的考慮。
她要賭一局,範子棟確實不至於會招引到殺身之禍。但他曾在國子監任職,那麼所在的家族在天朝,一定有不錯的政治關係。且曾教學子數量不會少,說一句桃李滿天下亦不為過。
大天朝尊師重道,隻要顧家這些孩子自己爭氣,能有那個造化,那不管什麼時候,範子棟都會是,沒有依靠和倚仗的孩子們最大的助力。
正廳堂屋處明德這會已經按拜師禮製規矩,重新擺弄過各種家具的位置。八仙桌上熟雞和六禮、茶酒都已經置上。
範子棟看得失笑,讚道:“夫人還真是膽識過人!”
王雁絲則道:“我這是相信顧大爺的眼光,全身心信任先生。還是說,先生有顧慮?”
範子棟聞言低笑搖頭,嘟囔了聲:“世道真是變了,連人都變了。”
前者隻當他在吐槽,選擇性忽略,招呼幾個小的,“都準備好沒有,準備好了,快去換衣服,正衣冠。”
幾個孩子陸續回房,隻有曼青不動,還在忙活。
王雁絲知道她的擔心,不過,她也拿不準範子棟會不會介意。想了想,還是張嘴:“範先生,你看看我大兒媳。”
範子棟瞧了一眼,又複看她,眼神分明在問,所以?
“是不是賢良淑德,是不是秀外慧中?”她整了兩個酸詞,惹得對方忍不住笑,王雁絲發現範子棟這個人挺喜歡笑,跟初見時那個少言寡語的形象完全不符。
範子棟:“看出來了,在推銷,你想我把你這一家子都收了,要麼你也叩個頭,一家人整整齊齊?”
皮這一下很開心?
王雁絲的白眼翻到後腦勺,他在國子監為人師表時也是這個損樣嗎?合理懷疑,這人會從國子監退下,根本不是什麼案子連坐,而是為師不正,有肱骨之臣的家長鬨上了金鑾殿,天子為穩定朝局,隻得發落他。
卷了張烙餅一把塞他手裡,說:“看你餓的,都飄了,快墊墊肚。”塞完以後,不禁有點後悔,高門大戶出身的公子哥,十個有九個都有潔癖,若是觸及他的雷區,豈不是自找麻煩
?
好在範子棟沒有半分嫌棄,反而直接咬了一口,說:“吃人嘴短,拿人手軟,既然你們都有這個意思,那就一起吧。”
王曼青驚喜抬頭,這一刻她突然有種,未來人生即將跨入新階段的強烈預感,內心充滿了希望。
甚至比她當時爭取到家裡營生的大主管時,還要令她感覺到澎湃。
這畢竟是做大學問的先生啊!入了他的門下,隻要好好用功,她就再也不是泥腿子村婦了。未嫁前她聽人提過,大宅門裡的夫人小姐,都是既能主理家事,又斷文識字,厲害的吟詩作對、出口成章者也比比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