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稼人種板藍根,習慣的還是老一套侍弄稻子的老法子,朝早先到山上看一眼,才去上工。
當初沒有田地可佃,方春收是鬨得最凶的。
主要他家就得父子兩個,勞力充裕,但沒有餘糧。好容易在多方合議下,佃了山林地折衷解決問題,兩父子將那幾畝山林地看得比什麼都重。
兒子自己投名到巡邏營去了,沒法子日日顧看地裡。他這個做老子的,每日早起總摸黑上山,趁著日頭初升,看一看它們沾了露氣,精精神神的樣兒才心安。
雪化後的陽光落在人身上,格外的溫和舒服。
他一低頭,心臟卻驟然像停了兩息。
自家好端端苗怎麼就枯了!!
方春收目光騰挪轉移,幾經流轉,登時感覺天都塌了。
幾若是踉蹌著下了山,直奔村辦而來。
劉澤天的警覺不無道理,方春收之後,陸續又有幾戶鄉親前來哭訴,都是同一件事兒。而這些鄉親,無一例外,都是當初做了標記的那些。
方春收首先發難:“裡正,這事你得想法子幫我們治好了。想當初,咱也是信了你們,才佃的林地種的苗。現在這樣,咱們那銀子可不是大風刮來的。”
他一開聲,其他人也紛紛倒起苦水。
“就是說啊,一家子做了兩月工,才攢下的這點銀子,全丟進去了。還屋賬的銀還沒著落呢?”
“兄弟,你這話是說到我心坎上了,咱們是一樣一樣的。為了多佃一畝地,我
屋賬都是借的銀,還盼著這裡有了收成,能給家裡多添些進項。”
“誰家不是,我朝也侍弄,晚也侍弄,因為自個啥也不懂,比種稻的時候還要多上十二分心,怎麼就能枯了呢?”
“倒也不是全枯,也跟死了差不多了。這說沒就沒,現在是幾株,難保其它的不會出現一樣的情況。”
有人叫起來,“怎麼才幾株,我家大半畝地都折了。要是找不出原因來,這東西能不能種還兩說。”
大半畝!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太多了。
這要是半畝稻子,簡直就是要了莊稼人的命。
說折了大半畝的,哭喪著一張臉,“裡正,無論如何,這事都得先解決了。不然,誰能安心?!”
劉澤天頭疼得緊,眼下隻能先行安撫大夥。
他那副手彆的沒有,一張嘴就有黑變白的本事。他早得了裡正的授意,當下將王富貴日前的異動倒了個乾淨,還帶細節。
“咱們裡正就叫一聲,他嚇得人都哆嗦了,你說他心裡沒鬼他能這麼心虛……”
沒一會,來要裡正解決問題的人,改而聲勢浩蕩又聲討王富貴去了。
“人暫時是誆走了,這事還得有個解法。”他那副手道。
劉澤天頜首,這事還得從源頭找法子。引進和種苗都是顧夫人弄來的,解決這事,少不得要請教她。
“你親自去,各家地裡都挖一兩株有情況的,我們帶著上門求教。”
“得嘞。”
村裡的事兒自來擴散就快
,鄉親們在村辦鬨,顧家大院自然也收到了消息。
“枯了?”
“婢子聽來聽去,好像跟日前王富貴上山滾下來那回有關係。”
王雁絲扶額,若是都枯死了,怕是回天乏術。要是還有一點生機,她還想用係統裡的水掙紮下,說不定能挽回來。
“這樣,你到山上去,將那些有問題的,取幾株回來我看看。事不宜遲,現在就去!”
“不用了,我們帶來了。”門口處有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