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裡的事情被嚴防死守,瞞了許多天之後,事情才漸漸露出些許的風聲,但是並未傳到坤寧宮,隻是傳到了皇上的耳朵裡。
皇上這兩天一直在前朝忙碌著,並沒有時間去後宮。
邊疆戰勢吃緊,捷報頻頻傳來,偶爾也會有大軍壓境,晉王殿下忙不過來的時候,他這兩天臉色都有些黑,一直待在前朝並未往後宮去,以至於等到去翊坤宮的時候,發現翊坤宮裡的奴才都換了一批,他倒是有些驚訝,還以為麗貴妃終於想起往自己宮裡添新人了,而不是一直都是那些老人。
他緩步走進去,看著立在麗貴妃身邊的宮女並不是芍藥,而是一個長得很眼熟,但確實不是麗貴妃宮裡的人。
他挑了挑眉,走到麗貴妃跟前兒坐下,笑著問:“愛妃怎麼最近身邊的貼身婢女還換了人了?朕這些天一直不來後宮,是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嗎?朕都有些糊塗了,這宮女好像是楚貴妃那宮裡的吧,朕記得在延禧宮看見過她。”
靖玄帝抬起手指指著彩月,問這種話。
麗貴妃笑了笑道:“是,陛下,這確實是楚貴妃妹妹送給臣妾了,臣妾這兩天宮裡出了一點事情,很多工人都被遣散走了,並未留在宮裡,但是他們也沒辦法留在辛者庫了,這臣妾就將他們送出宮了,用了點錢給他們打發了,然後換了一批人,陛下不會生氣吧?”
靖玄帝擺了擺手,說道:“任憑愛妃處置就行了,朕也就是來你這兒說說話,晚間在你這兒。用個膳,去準備吧。”
屋子裡一下子就也剩了他們兩個人。
沐煙喬這兩天一直在旁敲側擊問她爹家裡死士的事情,但是她爹一開始嚴防死守,並不願意跟她說,畢竟這死士一出,代表著沐家真的就出事了。
這些年他雖然一直在與死士秘密聯絡,但是已經很多年未見,加上那死士一批又一批的換,隻要家主死,死士都是會被遣散或者跟著殉葬的。
所以到了沐建峰這一,代他並未向他爹那時候一樣,總是讓死士出現,而是一直隱藏在暗處,隻等他家裡有危險的時候再將他們召喚。
然而這一次,沐煙喬不知道怎麼知道了死士的事情,居然頻頻往書房來纏著他爹問這話,把他弄得焦頭爛額的。
沐建峰是寵自己女兒的,他實在有些忍不住,歎了口氣,看著雙手捧著臉,一臉天真坐在他對麵的沐煙喬,到底還是忍不住說道:“既然你一直想問,那爹就將家裡死士的事情告訴你們,這事兒家裡一直沒人知道,隻有我和你娘最清楚,連帶著宮裡的皇上或者是晉王殿下都不知道。
那死士確實存在,一共8人,爹已經養在身邊18年了,這18年裡爹送他們出去學武學兵法,學謀略,學許多人情世故,也學四書五經,但是自打爹送出去之後就再沒有見過他們,爹每每想要聯絡他們,都去這皇城裡迎春樓最高層靠窗的位置,隻要坐在那裡,將那信物放在桌角,不久之後,就會有人將那信物收走的,你若是想要接下這死士,爹也不攔著你,但是你要明白,你馬上就要及笄,已經快15歲了,若是你接下這令牌,接下這死士,就代表你也接下了沐家,從今往後你就成了沐家真正的家主,沐家死士非亂世不可出,若是非要帶他們出來,就隻能一直在暗處,否則的話,就代表這天下即將大亂了。
你爺爺當年召喚過死士一回,那時候正是當今聖上還小,而先帝馬上要去世的時候,先帝不放心靖玄帝與當今晉王,所以與你爺爺商量。
死士出亂世起,而那時正是軍閥割據,王朝混亂之際,晉王殿下那時還小,所以咱們沐家為皇上打了多年的仗,現在邊關依然有我們沐家的兒郎,沒辦法再回皇城,隻能在邊疆吃沙子,一輩子停留在那裡,永不複還。
所以你確定嗎?你真的要接下這死士?若是真的接下了,那麼就跪在地上,雙手抬起,越過頭頂,接過我送給你的令牌和信物,然後今晚子時之前去迎春樓,坐在窗口自會有人接待你,不過爹還是勸你,為了那所謂的置氣,最好還是不要做這樣的事情,當然若是你為了其他,爹也就不說什麼了。”
沐煙喬一點兒猶豫都沒有,掀起自己的裙擺,雙膝跪地,雙手舉過頭頂,手心朝上,一邊看著她爹一邊道:“爹我自然知道,但是我並不是置氣,女兒就給你交個底,這天下不是在段崇南手裡,就是在晉王手中,否則的話不會有咱們一天好日子過的,咱們沐家軍權在握,雖然不如當朝晉王權利大,但是靖玄帝已經有所察覺,並且有所忌憚,連帶著四皇子都開始旁敲側擊的想要拉攏拉攏我們家。
雖然我們家平日裡是不站隊的,但是在他看來,我們已經與晉王結親,那自然是站在晉王這裡,他要麼爭取到我們這一股勢力,要麼就將我們全部殺死,我們沐家一輩子對皇上忠心耿耿,不該背這樣的罵名,與其這樣,倒不如未雨綢繆,靜觀其變。
若是有一天,皇上真的將那皇位傳給了四皇子,那麼我們也要做好隨時叛變,隨時離開王朝的準備,我們家有錚錚鐵骨的兒郎,也有巾幗不讓須眉的女兒,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四皇子爬上皇位之後打壓我們家,甚至將我們家裡所有人全部殺害,這本身就是不該有的。
皇上忌憚沐家,而先皇卻倚仗沐家,先皇自然是想要這王朝世世代代傳承下去,但是疑心重的人怎麼可能將自己的權利交到彆人手裡呢?他隻想緊緊把握,所以爹,那令牌和信物就交給女兒吧,這一代您沒有兒子,雖然有侄子,但是表哥他們都在戰場,不可能立即回來的,咱們家令牌沒有傳男不傳女的說法,既如此,那女兒就接下著重任保衛,為沐家的未來分憂,為沐家所有人鋪好路的準備,省的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沐建峰看著自己漸漸長大,已經有了些許自己當年風骨的女兒,攥了攥手裡的東西,然後輕輕放在了沐煙喬的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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