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宗道這話一說,戳中了許多人的心思。
楊氏族人紛紛開口。
“三河村去了那麼多衙差,為何不與我們說?”
“我今日一早過去打聽才知曉,那塊地下有銅礦石,隻要證實了,朝廷就會將三河村的地都收走。”
“三房花多少銀錢買的地?這筆錢不就要虧進去了?”
“可不止這塊地的錢,謝大娘子與那些雇工簽了文書,至少用人家兩年,兩年啊,一日一百文。”
“一共有三四十個雇工吧?一天就是四千文,嘖嘖,再不將錢拿出來,就要賠光了。”
“當時我就說,不應該這麼早雇那些人,等到春耕後也不晚,大娘子一意孤行,這筆銀錢不應該算在我們頭上。”
“就是……當日我也勸了,我也不答應。”
“對,我們可都沒答應。”
“將大娘子叫出來。”
“各位同族先回去,”一個郎婦低聲道,“大娘子今日真的有事,等今天過去了,一切就都好了。”
郎婦話音剛落,就被旁邊的族人嗬斥“您算什麼東西,一個旁支的媳婦,也敢與嫡親族人這般說話?”
“若非楊氏一族收留你們,你們早就餓死了。”
“早知你這般吃裡扒外,當年就不該救下你們。”
郎婦被罵的漲紅了臉,想要反駁,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是你救的人?”
一句問話從屋外傳來,眾人循聲望去,然後紛紛讓開一條路。
謝玉琰帶著張氏踏進屋中,她的目光一掃,落在其中一個族人身上,清澈的目光登時變得淩厲。
族人不由自主地開口“不……不……是我。”
謝玉琰微微揚起嘴角,明明露出一抹笑意,卻冷冽地駭人“連你的命也是彆人救的。”
聲音不算高昂,語調聽起來都顯得太過平淡,但就是這樣的波瀾不驚中,帶著一股的威壓,讓所有人都下意識地脊背發寒。
“是楊氏三房帶著你們躲過了災荒,重回故裡,又過上太平的日子。”
“受人之惠,不可忘報。你們可報答了三房的恩情?”
屋子裡寂靜無聲。
張氏胸口如同被什麼東西堵住,熱淚在眼睛中打轉,她緊緊地攥著帕子,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楊宗道先回過神來,看了一眼身邊的長子楊明立。
楊明立深吸一口氣開口道“這話說的不對,帶著大家逃荒的是三房沒錯,但能順利回到大名府,是用二十多條族人的性命換來的。”
“現在那些人的牌位還擺在祠堂裡。”
“我爹為了給族中省糧食,倒下就沒再起來。”
“還有我二叔,為了護著一點水,被幾個流民砍殺了。”
“一覺醒來,我娘和弟弟就不見了,不知是被彆的流民拖走了,還是被野獸叼了。”
“我那婆母,怕耽擱了大家行程,用褲帶將自己掛在了樹上。”
“二十多條人命啊,豈能就這樣忘了?”
張氏整個人劇烈地顫抖,每次提及當年蝗災的事,族裡人都會說這些,還將那幾個死去親人的族人推上前,那些人眼中滿是恨意,好像他們三房就是罪魁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