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步之後,李乘風已經到了另一處洞穴口了。粟源治教的倒也認真,幾句話就聽得出來,他可比祝山公用心多了。
李乘風又問:“陳祭酒覺得他怎麼樣?”
可陳白尚未開口,便瞧見一群孩子跑來圍在洞口,粟源治見狀,趕忙做了個噤聲手勢,一群孩子便先後捂住嘴巴,可愛極了。
結果沒過幾個呼吸,裡麵便有個孩子小聲說道:“那咱們先去看看蕭姐姐?”
一同亂七八糟的附和,之後這十三個孩子便如同鳥獸一般,跑去了彆處。
陳白看向李乘風,隻是笑了笑,一切儘在不言中。
每一個孩子的眼睛,都是照妖鏡。
而這些被粟源治與蕭宛宛乍起之善念救下的孩子,恐怕會是那兩人一生的照妖鏡,每每瞧見這些孩子,他們便會想起那個村子。
見粟源治看來,李乘風便呢喃一句:“我是害他們的惡人,他們卻當我是救他們的恩人。”
聲音不大不小,但粟源治聽的清楚,於是那位鬆柏山的天驕,臉上露出一抹苦笑。
殺人誅心啊!
事實上,粟源治與蕭宛宛教的更用心,很大一方麵的原因,是因為這些孩子。
往蕭宛宛那邊走去時,李乘風問了句:“這些孩子怎麼辦?”
陳白聞言,歎道:“都還太小,光是侯爺就送來了這麼些,我也頭疼。與大祭酒商議了一番,打算在彆處修建一座稚院,先教這些孩子讀書認字,也教一下煉氣法門,待十二歲後,便轉入觀天院。”
也不知怎的,李乘風突然頓足,呢喃一句:“大瑤王朝三十六州兩千八百餘縣,若能辦縣、府、州三等書院,六歲入縣學,三年後府考,由府學擇前兩千名。又三年,州考,由州學選取治下九府前兩千名。再三年,大考,由觀天院擇前三千六百名。甚至可以細分成為文武兩院,文院為朝廷擇良才,武院為軍中與天下監擇良才,如此一來,幾十年後,大瑤王朝必能大興。”
陳白聞言,怔怔望向李乘風,呢喃道:“多年前國師就曾提起過如此構想,但實施起來很難啊!不說如此龐大的體係需要多少錢才能成,就說一樣便無解,那些苦讀十年的學子,一層一層拔上來的,最終沒進觀天院,他們何去何從?國師曾說,世道早晚會變成這樣,但需要漫長光陰。”
李乘風點了點頭:“隻想不做,那是扯淡,漫長光陰是多漫長?總得有個數,現在不做,永遠都是紙上談兵。”
說罷,李乘風一步躍起,禦劍尋到了顧玄風。
顧玄風現在看見李乘風就頭疼,“你又要乾嘛?”
李乘風也懶得含蓄,開門見山道:“明日你我上朝,提議朝廷在各州分建觀天院,這座觀天院提為大觀天院。”
顧玄風聞言,也如陳白一樣愣了愣,但很快就笑了起來。
李乘風疑惑道:“你他娘去不去給個話!”
顧玄風則是反問一句:“你圖什麼?”
李乘風眉頭一皺,沉聲道:“充實國力,南下滅了羅刹國,我要剁碎顧朝年!”
顧玄風朝前一步,錯開了李乘風,搖頭道:“要做我早就做了,這件事我想了十年,暫時是不合適的。就拿現在來說,煉氣士與琉璃金身,姑且稱琉璃金身為練武吧,煉氣與練武要分開,取仕與為天下監招人要分開。就拿辦學說,丹符器陣最好也要分開。大瑤根基還太薄弱,要徐徐積累的。退一萬步說,即便都能做成,那我死之後,誰壓得住?”
李乘風聞言,猛然一怔。
顧玄風抬手輕輕拍了拍李乘風肩膀,呢喃道:“你做事雷厲風行,謀後而定,是真的好。換成是我,不可能說做的一聲就做。我沒你那個魄力。”
他拍了拍自己胸膛,玩笑一般道:“說到底,你才十八歲,年紀小,這裡裝的人太少了。你現在不在鎮妖關了,為什麼不試著稍微放鬆些。對了,你有真正的朋友嗎?喝酒談心,能說心裡話的那種,你有嗎?我以前有,你爺爺算一個。”
李乘風一言不發,顧玄風又拍了拍李乘風肩膀,呢喃道:“不要事事都追求結果,可以試著走慢點,多在意點過程。你才多大?彆活的跟我一樣啊!”
直到李乘風坐在了講座之上,才突然發現,早已過去幾個時辰。
這幾個時辰,李乘風隻想了一件事。
此時此刻,望著下方一雙雙眼睛,李乘風以心聲呢喃:“娘的,其他的我不認,說我沒朋友……這個真他娘說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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