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點頭,鼻尖嗅到了一股花香味。是侯爺的香囊。
他捕捉著那氣味跟上。
言渚將陸思音放下,她身下便是一層舒適的軟墊,陸思音貼著馬車坐在一邊,手捏緊盤算著如何躲過麵前的人。
“過來。”言渚忽然伸手扯過她的手,掀開她的袖子露出手臂。
陸思音真是要被氣笑了,這世上哪裡來的這般蠻橫的人。
“這青紫痕跡是鞭子打的吧。”言渚發覺她手臂上的傷痕。
她才開始學練鞭子,日前在院子裡不小心打了自己幾鞭。
這又怎麼了?她皺眉。
“你家侯爺果然打你了,”他篤定道,見她疑惑不解,他又道,“不是他嗎?家中內妾與人私通,在京城裡這樣的事,打死人的都有。你彆擔心,我會接你出來的。”
自作多情。
她搖了搖頭,言渚輕笑:“好歹你這是條命,我可不想你因我枉死,不必覺得麻煩我。”
這皇家究竟是如何教養子弟的……
陸思音覺得頭疼,沉了口氣,低眉順目做了個手勢,叫言渚坐得離她近些。
言渚以為她心思鬆動,這方才靠近,不料身旁女子突然轉過身,她右手緊握微有寒光閃過,而後一支簪子就插入了言渚的左側胸膛。
她是估摸著朝他心口方向去的,隻可惜言渚反應過來微微閃躲,讓她紮進了靠鎖骨的地方。
那簪子本沒有多鋒利,細細一支穿破衣衫已是難得,沒入皮肉不到半寸。這樣的力度也知道她是下了狠勁的。
不刺他一次,總是想不通,於她而言,他分明是個仇人。麵前的人卻半天沒有動靜,她也不敢亂動,隻覺得抓著自己的兩隻手越來越用力。
“氣消了?”
良久之後言渚輕聲問了一句,陸思音微楞,他握著她的手將簪子拔了出來,而後將自己的衣衫脫下看了一眼左胸處,倒是出了一點血。
那簪子又回到了陸思音手裡,言渚道:“你要是還覺得不夠,多刺幾下也行。”
他以為她是在為那一夜的事生氣,陸思音不語也不敢再紮,麵前的人與那夜不顧她死活的又仿佛不像一個人。
言渚穿好衣裳看向發愣的她,想起那夜她在他手心裡寫的那個字,默了片刻道:“容娘……以後就叫你容娘,可好。”
陸思音聽到“容娘”二字的時候神思回轉。
他的喉嚨貼著她的肩,聲帶震顫傳到了她的骨頭裡。她騙言渚,她的名字是“容”。其實也不算騙,因為她每每以女子之身出門,綠英便會說她是肅遠侯的妾室,容娘。
但容娘從來就沒有存在過,隻要陸思音還活著,容娘就永遠不能存於世間。
她也曾在碧玉之年時穿上侍女衣裙,讓綠英為她扮上妝容,卻為此被母親打了一頓,又在祠堂前跪了一夜。
眼前這個人隻當她是個叫容娘的女子,仿佛容娘真的活在這世間過。
過了一陣,他從衣裳懷中拿出一把匕首塞在了陸思音手裡。
“從火堆裡撿回來的,刀刃倒是沒燒毀什麼,我叫人重新做了皮鞘又磨利了些,你帶在身上吧。”
陸思音摸了摸那匕首的形狀,想到就是那把被她拿去跟屍身一塊燒了的,那上頭似乎還鑲嵌了顆寶石。她握緊那匕首,微微將它從皮鞘中拔出一些。
“你要是敢用它刺我,我就不客氣了,畢竟咱們已經做過夫妻了。”他輕笑。
冷傲的聲音卻是如此粗鄙之語,陸思音一顫,不吃眼前虧,她乖乖將匕首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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