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樣一來,他此後或許也就要搶去你的風頭了,不難受?”陸思音笑道:“這本就是我要的,守著我父親的功勞,陸家又還能撐多久?我又還有多少年威勢可以倚仗?我沒有機會建功立業,堂兄就是陸氏和我的倚仗。”
“不委屈?”所做一切都是為他人嫁衣,等到陸執禮權勢聲名大過她的那一天,便不會有人在意肅遠侯陸氏。
她搖頭笑:“戰場軍功本就是生死難料,你也清楚,堂兄隻是應得這一切,我有什麼好委屈的。”
“也好,等他們都盯著陸執禮的時候,我與你做一對夫妻也沒人在意了。”他想的卻是另一回事。
“不生氣了?”她輕聲問。
“那要肅遠侯如何補償?”他笑問。
陸思音勾手讓他近前來,用袖子擦拭著他額間的汗。袖中馨香讓他安寧,溫柔淺笑掛在她臉上,什麼怨氣也消散了。
他正享受著,卻聽到突如其來的聲響。
陸執禮半天沒見到陸思音就問起一旁的人,有人便說見她去找端王了,他怕她吃虧便跟著去。
那營房門口站著的果然是端王的侍衛,本來以為他會攔,誰料他狠狠咳了兩聲,見陸執禮不肯退讓便讓開了位置。
他推門時便叫了一聲“端王”,而後入眼的便是兩個眉目含情,同對方笑著的人。
陸思音聽到陸執禮的聲音的一瞬瞪大了眼睛,緊接著想將人推開卻被言渚死拽著袖子。
言渚幾乎是一絲不落看著陸執禮的神情由錯愕轉為憤怒,最後不是陸思音擋在他身前,恐怕陸執禮真會發狠下死手。
“兄長……”她聽到陸執禮快步走過來下意識護住言渚,“我回去再與你細說。”她隻是不知言渚現下在後頭帶著笑意對上陸執禮憤怒眼神。
等到陸執禮黑著臉將陸思音帶走後,喬贇試探著走進來,言渚穿好衣衫笑道:“這回乾得不錯。”
他抽了抽嘴角似乎並不喜歡這誇讚,言渚之前便交代他若是陸執禮來了也不用攔著,他心想肅遠侯也在裡麵總得提醒一句,哪兒知道兩個人壓根聽不懂他在咳嗽什麼。
坐在馬車上一路回程的時候陸思音都心驚膽跳,好在陸執禮也是一言不發。
綠英看他們的樣子也大抵猜到是為何事,看著二人進了書房叫人都離得遠些才輕歎一聲。
“究竟……”陸執禮皺著眉看著陸思音一臉難堪也沒有過於嚴厲語氣,“怎麼回事?”
她猶疑了一陣,嘴唇輕啟低下了頭,緩緩將事情說了一通。
自她說出頭回見麵她便在那人身下失了身的時候,她聽到陸執禮握住了腰間的劍的聲音,忍著滿心的尷尬將這些日子的境況大致講來。
這樣聽來,陸執禮的怒氣也沒有起初那樣盛,聽到她說要跟把那人也帶到西北時他還是忍不住皺眉。
“你真的……想和他一道?”他不甚懂男女之事,但他印象裡的陸思音也從不去觸碰那些事情,怎麼才到京中幾個月便成了這副樣子。
她點頭。
“為何?”
為何?
她羽睫微顫,而後苦笑:“起初,隻是覺得在他身邊當一個女子讓人貪戀。”
她不必去回避她身上所有需要去遮掩的地方。“後來,便是我真的喜歡上他。”
她從有意識起便帶著一個欺瞞天下的秘密,處處束縛,處處不得放肆。
帶著這個身份,她要勤學苦練,也不能因為苦痛而多抱怨一句,母親嚴厲更不能見她露出半分軟弱。而後瞎了眼,此生沒了任何指望,卻還是要忍耐克製。
隻有他讓她放縱自己,她能哭能笑,也不會被恥笑。
陸執禮隻知道這些年她並不像表麵上那樣平靜,或許言渚隻是撕開了她積攢已久的情感一角,而後便是奔湧的不可控製。
他並沒有說太多,隻叫她照顧好自己小心行事,臨走的時候還是擔憂道:“往後再有什麼事,若是難以處置便不要總想著自己來解決,若你真的下了這個決斷……我提前知道也能幫你一些。”陸思音站起身,閉著眼緩緩靠在陸執禮手臂上,他輕歎一聲拍了拍她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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