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鐘離錦打算自己扛,時清便重新纏繞回他的手腕上。
金光罩外,穆念熙的臉色低沉無比,五官略微扭曲,殷紅色的唇瓣勾勒出冰冷的弧度,雙目猙獰,一副瘋子般癲狂的模樣。
用黃符弄出的金光罩能夠擋住她一段時間,可這段時間能否助鐘離錦成功挺過蠱毒就不得而知了。
筆墨紙硯散亂在一旁,穆念熙站在外麵,微微仰頭,居高臨下看著痛苦倒在地上的少年,冷笑一聲道“你不與我交歡,便會日夜受這蠱毒折磨,這東西遲早有一天會徹底摧毀你的神智,錦兒,我真不想看見你那般模樣,何不現在放我進來,讓我助你?”
穆念熙的聲音似鬼魅般傳遞進來,金光罩將其音量減弱,可對方似乎動用了靈力,被時清聽得一清二楚。
今晚鐘離錦忍耐不下去,看似是打算撕破臉皮。
不過仔細想想,卻又發現似乎是穆念熙操之過急。
熟悉歡情蠱毒,又想得到鐘離錦,更好的方法是待蠱毒發作到中間的時候,少年徹底沒有了反抗的能力與神智再過來,屆時,鐘離錦隻會任她為所欲為。
況且,這金光罩子雖然能夠擋住她,但憑借穆念熙現在的修為能力,想要直接將其破開並不是什麼難事。
她卻站在那光罩外沒有進一步動作。
若真想趁鐘離錦蠱毒發作來占有他,這女人不會是這般淡然的模樣,隻站在光罩外放狠話。
鐘離錦說自己扛,似乎真的強咬著下唇忍耐。
甚至將那下唇咬著鮮血直流,就連時清也嗅到了些許血腥味。
雪白的繃帶條離開手腕,纏繞上他的脖頸。
少年的溫度已經燙到嚇人。
感受到頸部的清涼,鐘離錦似乎恢複了一點兒神智,怔了怔,而後顫抖著手將它又撥開“不必如此……”
時清有些奇怪,昨天晚上,這少年還求著她幫忙。
繃帶頭歪了歪,雖有疑惑,卻沒問他。
時清向來不是什麼會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性格,她總會以為旁人的決定,自有他自己的論斷,即便詢問緣由也改變不了對方的選擇,所以尊重就好。
繃帶條將那散落的筆墨紙硯卷過來,纏繞上筆杆,蘸取墨汁緩緩寫了五個字——“破壁,迷幻陣。”
破壁。
指的就是那幾棟高樓之後的迷霧竹林。
迷幻陣,是說少年現在身處的地方。
“……”
鐘離錦恢複些許清明,被壓製的記憶儘數放出!
一旦身處迷幻陣的人意識到自己的在陣中,就能夠徹底清醒過來!
時清的淡淡藥香,居然還有些提神醒腦的作用。
下腹火辣辣的,體內似有熱氣蒸騰,然而被蠱毒的折磨到最後,身體竟然仿佛麻木了起來。
或者說——少年的對疼痛和欲火折磨的忍耐力又提高了許多。
他看那五個字,指尖靈力彙聚,直接將宣紙碾碎成末。
背對著穆念熙,那女人看不見最裡麵發生的事情。
鐘離錦拇指擦拭掉下唇的血液,紅唇因著血液的塗抹而紅豔幾分,被咬出傷口傳來陣陣疼痛,可少年卻仿佛感覺不到,眸光暗沉,眉間朱砂越發妖冶。
它現在的顏色更鮮豔了。
在少年白皙的肌膚上,醒目無比。
雪山昏迷前的那一刻,他清楚地感知到自己後腦勺傳來了一陣刺痛,隨後意識全無。
可穆念熙一隻手死死拽著他的手腕,另一隻手撚訣禦劍,根本無暇從後麵再偷襲自己。
那攻擊在場無人察覺。
既然不像是穆念熙,那就說明她還有同夥。
少年在昨夜歡情蠱發作的時候,就已經確定這個穆念熙並非他真正的師姐!
他母親去的早,沒能挺過雷劫,此後留他父親與他在世上。
穆念熙是師姐,對他像親弟弟一樣疼愛,鐘離錦將她視作長姐和母親,平日裡除了父親會教導他修煉之外,就是穆念熙在照顧他的衣食起居,像真正的母親那般。
所以這個穆念熙絕對不是師姐,她是那日在禿石嶺與紂吾一夥的柳希桐!
——隻是,真正的師姐又被弄到哪裡去了?
少年心裡沒有底,呼吸淩亂些許。
她是否……還活著?
鐘離錦懷疑紂吾在附近。
借著“穆念熙”之手以及雪崩,將他與時清等人帶離封禁凶獸的地方,不讓他們阻止。
但要破開赤血封禁陣,最後必須要至少金丹期的修士去將陣盤破壞。
雪崩將陣盤埋入雪地之下,難以尋覓,紂吾又如何解開?
莫非……他想故技重施?
回憶起禿石嶺那次,借由幻象逼時清出手,以打破封禁法陣。
那麼這回,便也很有可能借自己之手,去打破紫竹林的透明壁壘。
可這樣就又會有一個疑點——自己的修為,還遠達不到金丹期,就算是想利用他,那力量也無法破開赤血封禁陣。
換作時清倒還有些可能。
無論如何,還是提醒一下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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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陣,凶獸。”鐘離錦低聲說道“紂吾。”
六個字,卻足夠時清理解。
睜開眼,時清看了眼旁邊常竹。
男人相貌平平,蹲在一旁抓頭撓腮的。
她又看向身旁小師妹,沉湘閉著眼睛,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在思考什麼。
法陣凶獸,以及紂吾。
這是鐘離錦傳達的信息,或許紂吾與係統,還想像上次那般騙他們破開封印。
隻是係統確實是穆念熙,那麼紂吾,又是否真的是常竹?
那少年確實會偽裝,可他的性格,更喜歡扮演弱小可憐惹人疼愛的小孩,而不是這種諂媚沒什麼能力又愛吹噓自己的臭男人。
常竹幫著穆念熙說過兩次話,還對那女人臉紅,儼然一副無能公子哥模樣,無論如何也無法將紂吾與他結合起來。
覺察到時清在看他,常竹麵色一紅,輕咳一聲,趕緊整理了一下衣衫,故作英俊姿態道“時清道友這般深情的看我做什麼?莫、莫非是有點兒……看上我了?”
時清“……多慮。”
她收回目光。
——傻逼。
不過。
心眼。
還是要留的。
金光罩的光芒弱了下去。
鐘離錦最後深呼吸一口氣,目光清醒無比。
他真的扛了過去,沒有用手,或是借由時清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