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孩子，那你也不用在半途偷跑啊？若不是你爺爺忽然去世，若不是雲彩欲趕去京城尋你，你是不是準備瞞我們一輩子？”
穆亦楊扯著唇角笑了笑，“若是可以瞞住你們一輩子，那就瞞一輩子，但，明顯這不現實！如今，你們不就知道了嗎？”
“你這是什麼態度？”
穆父看到穆亦楊說話時的眼神和麵色，氣性又湧上來，撲過來又要揍人，“你爺爺一直以來就期望你可以考個進士，就算是做個九品芝麻官也算是光宗耀祖，這些年來，花大價錢讓你上最好的學堂去最好的書院，到你去參加科舉時，你居然半路偷跑！如今居然還半點悔意都沒有……”
“我不後悔！爹，今日在爺爺的靈堂裡，還來了那麼多的親朋好友，我便一次性把話給說明白了！我不想當所謂的九品芝麻官，憑我的學識，大概也考不了進士，最後也隻能落榜灰溜溜回來，既然早知如此，我還不如一早選好未來要走的路！我要繼承爺爺的工作，成為一名優秀的仵作，為被冤殺的死者們討回公道！”
穆亦楊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勇氣，挺直了脊梁，雙眸晶亮地看著穆父，鏗鏘有力地將藏在心裡這麼多年的話全數都說了出來。
說出來後，穆亦楊便覺得內心輕鬆了。
“仵作……你……”
穆父簡直要被自己這親兒子給氣死了！
“你爺爺一輩子就當個仵作，一個月那麼點月俸……你居然也誌向和屍體打交道，你……”穆父一手扶著心口，他麵上的血色褪下去了，唇瓣的血色也以很快的速度褪下去了……
“相公！”穆母最先發現，穆父的異常，趕緊將其扶著，“相公，你彆氣，來，坐下，吸氣，呼氣……”
穆母抬手輕輕地給他順氣，引導穆父將呼吸調整後，心跳也漸漸放緩，麵色果然比剛剛好看了不少。
穆母這才帶著些許怒意看向穆亦楊，“你看看，把你爹氣成什麼樣子了……”
“我想，反正都得氣這麼一場，還不如撐著爹的身子健朗時氣一下，總歸比以後身子虛弱時直接把他氣得……”穆亦楊的話沒說完。
完全是被穆母的眼神將最後幾個字給堵了回去。
雲彩站在這一家人的圈子外麵，將穆亦楊的話聽在耳裡，眼底閃過些許興味。
這家夥，以前唯唯諾諾地，有什麼心事總是藏在心裡麵不敢說出來，現在卻敢在父母麵前如此大膽發言，雲彩合理懷疑，他是被今早那個唐姐姐調教過了。
穆父喘息著，被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隻知道狠狠地瞪著自己的兒子……
穆亦楊也不多言了，直接在靈堂中央跪下來。
朝著主位磕了三個頭後，又給老仵作上了香。
他看著老仵作的令牌，眼底已經滿是淚水，起身時，眼角的淚水從麵上滑落下來。
“爺爺作為仵作，在星城衙門受儘了愛戴，就算是告老還鄉了，我走在星城街道上，隻要是知曉我是老仵作的孫子，大家對我都十分客氣！因為，爺爺曾給無數冤死的人沉冤昭雪，仵作這份工並不是你們想象中那麼陰冷肮臟，做好了，真的值得所有人尊敬……”
穆亦楊收起方才的氣性，緩步來到穆父的跟前“而且，若是破了大案，還有很多獎勵，有機會還能被陛下封賞，並不比考進士當官差多少！真的，爹爹，您相信我一次吧，我一定賭上爺爺的名聲，做出最好的成績給您看！”
穆父已經不想說話。
他凝著穆亦楊乾脆的模樣，隻是冷笑。
穆母在穆父沒說話時，也不敢多言什麼，隻能無措地站在一旁。
倒是雲彩，在這時候，走到穆亦楊身邊，“姨父，我相信表哥的能力，從小到大，隻要是她保證過能辦到過的事情，從未食言過，雖然他保證的次數很少……”
穆亦楊“……”
他懷疑，雲彩表妹就是找到機會來懟自己。
“雲彩，你彆添亂！”穆母擔心雲彩被罵，趕緊瞪她一眼。
“我說真的，我以後會幫你們監視著表哥，隻要他稍有懈怠，我就把爺爺抬出來壓他，讓他時刻警醒，努力奮鬥出個官位來為穆家光宗耀祖！”
穆亦楊聽到這話，立馬回眸防備地看著雲彩，“何為監視？”
“我今早在星城看到有貼告示說要聘捕快，我覺得我身手不錯，星城府衙有女仵作，有個女捕快咋了？”雲彩小聲地跟穆亦楊說道。
穆亦楊“……”
一個楊江壓製著他已經夠他受得了，再來一個雲彩，穆亦楊覺得，自己前途一片黑暗！
堪憂堪憂……
“捕快？”穆母立馬搖搖頭，“那可不行，你今年已經十六了，有不少媒婆上門準備給你說親，你爹娘也說，要給你尋一個合適的夫家把婚事辦了，去做女捕快拋頭露麵的，你爹娘肯定不同意。”
“我不要成親，那些媒婆來說親的男子都是些歪瓜梨棗，不然就是不尊重姑娘的臭男人，還有一些男人家裡都有妻妾了，還讓媒婆來說親說是要讓我和他家正妻平起平坐，呸，這不是侮辱我嗎？”
提及成親，雲彩的麵色便沉下去了，“而且，三姨，你在靈堂裡說婚事，好像很不妥誒？再說，家裡三代以內有喪事，我想給爺爺守孝三年……”
穆亦楊“！！！”
這個丫頭，這話居然都說得出口——
他今兒個真的是開眼界了。
穆母也被丫頭這話震驚到了。
“好了三姨姨夫，我和表哥還未吃午飯呢，先去吃點東西，將身上衣服換下來，再來給爺爺守靈。”雲彩趕緊拉著穆亦楊從靈堂離開了。
靈堂出來後，穆亦楊用力將雲彩甩開了！
“你說去星城做女捕頭的話是當真的？”穆亦楊帶著些許驚恐看著雲彩，聲線顫抖著問道。
“對啊，當真的，我什麼時候和長輩開過玩笑？”雲彩眯著眸甜甜一笑，“我其實，是去保護表哥你的，你看，你那麼瘦弱，身邊沒個保護的人怎麼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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