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天氣。
百年難遇的陰雨天,接連著下了兩三天未間斷。
大風吹折了宮中的楊柳,大雨像石頭一般砸到屋頂,劈裡啪啦的響了好幾天。
辦完了王琳的葬禮,李長安好久才緩過神。
一番洗禮過後,他變得冷靜下來,第一件事不是立後,相反的,李長安立刻去找朱砂。
朱砂正在被安排的寢宮裡坐著,那天李長安離開過後,大臣們紛紛議論起來,唯有李子墨站在原地,他看著朱砂,朱砂恰好也在看向他。
他沒有說話,朱砂想著可能是怕計劃暴露,所以也沒有說話,但是很奇怪的,朱砂似乎從他的眼神裡看到了什麼東西,一種她讀不懂的東西。
直覺不會騙人,朱砂回到宮中便琢磨起李子墨的用意來,可遲遲猜不明白,正想著,於公公的一句皇上駕到讓她回過神來。
李長安走進屋子,看到房內除了朱砂空無一人,他示意下人們退下,朱砂趕緊起身行禮。
李長安不可置信的看著她,許久才說了句你變了。
臣妾向來如此,何來變不變之說。
是啊。李長安走上前,雙手扶起朱砂,現在禮儀也學的怪好,不仔細看的話,我會以為你就是宮裡的,像你這樣活潑的性格,大概會是公主一樣的吧。
朱砂的心一顫。
臣妾出身貧賤,哪裡敢和公主相配。這話說出了口,隨後便像利劍一般在朱砂心口插了一刀。
也是。李長安低頭看著朱砂,朱砂微微抬起頭,看到李長安眼睛的那一刻忽然覺得不妙。
果然,李長安的手裡忽然多了一把短刀,朱砂還沒弄明白這刀哪裡來的,便直直被捅了一刀。
好疼。
明明沒有插中要害,但是比起傷口,心臟更疼。
你知道,背叛我的人,什麼下場。李長安站在原地,一副高高在上。
朱砂微微蹲了下去,她一隻手捂住傷口,一隻手拿住刀柄,咬住牙一用力,刀被拔了下來。
陛下這是何意?臣妾,臣妾不懂。
朱砂正愣著想喘口氣的功夫,一個發簪從頭上方掉落,這發簪看起來十分老舊,顯然不是自己頭上的,朱砂並不認識。
李長安卻沒有再說話,他坐到剛剛朱砂坐著的椅子上,過了許久才開口朕已經查到,這發簪正是當年宮中娘娘的,朱鸝,這個名字,你應該不陌生吧。
朱砂忽然想起來朱黎川告訴她身世的時候提到過這個名字,恍惚中沒有說話。
自朕上位以來,所有的皇室血脈一個未留,李琛也不例外,他們一家三口全都被朕送到了九泉之下,但朕唯獨留下了李子墨一家,你知道為什麼嗎?
朱砂依舊沒有說話,傷口一直在流血,朱砂儘管拚命用手捂住,可還是止不住溢出來的血。
算了,你也不必知道,不過有件事朕還是要告訴你,你不是先皇的後人,而是李琛的。
朱砂眼睛逐漸疲憊不堪,她想要睜開眼睛可是根本就用不上力,她沒有看清李長安的表情,隻聽到他似乎湊近她的耳邊說了一句什麼。
知道我為什麼告訴你這些嗎?我要你恨我,就像我恨李子墨一樣。
看著癱軟過去的朱砂,李長安狠心說下這句話,他不確定朱砂有沒有聽到他的話,但這似乎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她一輩子記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