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包車越走越偏,也離永登越來越近。
進入縣境後,司機還很人性的特意繞了一下路。
當茫茫草原出現在視線裡,唐雲風瞬間被迷住了。
相聲抖包袱,總調侃搭檔頭頂一片綠油油的大草原,現在倒是見著真的了。
不過,眼下已經深秋,草地開始泛黃。
但饒是如此,那無邊無際的景象,依然讓人心神震撼。
王姑娘激動的,差不多上半身都壓在了唐雲風身上。
然後不管不顧的湊在車窗上,對著外麵興奮的叫著。
唐雲風是正經人,努力控製著某些東西,就是有點難。
等在草原繞了一段路,汽車終於來到了永登火車站。
當地的辦公樓比平山那邊還要簡陋,職工人數也要少許多。
十來個人站在院子裡,迎接文藝隊的到來。
麵包車一停下,他們就迎了上來,跟唐雲風幾人握手。
等握完手,一介紹,唐雲風才知道,敢情這十來個人就是他們所有人職工了。
所以,這次的觀眾,都站在這裡了。
這麼少觀眾的演出,唐雲風都快記不得有多少年沒遇到過。
即便以前他在一些鄉鎮撂地時,招攬到的都不止這個數。
另一個男歌手是他們小隊的領隊,負責對接安排。
等交流完,直接有些犯難。
因為按原計劃,他們是上午抵達,下午進行慰問演出,晚上返程回蘭州。
可永登的同誌實在太熱情了。
他們好些都是蒙古族的同胞,同樣善歌善舞,豪爽好客。
文藝隊千裡迢迢來給他們表演,他們也得給文藝隊的客人表演。
說都已經安排好了,晚上為他們舉辦篝火晚宴。
領隊不敢作主,趕緊一個電話打回蘭州彙報請示。
慰問團的領導也很開明,允許他們明天再返程。
兩邊的人最後一合計,乾脆演出都排在晚上,到時雙方同台獻藝,搞得更熱鬨一些。
於是,一個下午的時間,就這樣空出來的。
王姑娘還惦記著那片草原,問能不能派人帶他們去草原騎馬。
這沒有半點問題。
當地的同誌立馬就答應了。
唐雲風到是有些猶豫。
畢竟相聲跟當地的曲藝風格相差太大,原有的很多包袱在這裡肯定抖不響。
而他與小朱同誌又是頭一回搭檔,彼此很不熟悉。
所以得著這麼一個空檔,最好是倆人花點時間,改一改包袱,說一說活兒。
免得到時在台上出岔子,那性質可就變了。
誰料,唐雲風拉住小朱,把想法跟他一說,人家卻直搖頭。
“有這個必要嗎?”
“你這壓根就不懂我們的流程啊。”
“出發前節目就定好了,台詞都審核過的,那能隨便再改嗎?”
“萬一改了之後出了事,那責任算誰的,算你的嗎?”
幾句話說的理直氣壯,唐雲風聽的滿是無語。
“把點開活是我們相聲最基本的要求,也是相聲最靈活,最有魅力的地方。台詞永遠一成不變,上台就背書,怎麼可能達到最好的演出效果?”
“少見多怪了不是?”
小朱瞥了唐雲風一眼“我這兩個節目都演了三四年了,東南西北,我到哪裡都這麼演,完全沒有問題啊。”
我信你個鬼。
燕京的豆汁給南方人喝,人家會說你這都餿了。
南方的烤鴨給北方人吃,人家會問你,怎麼烤鴨是甜口呢?
東南西北上千萬平方公裡,哪個包袱能做到全打?
有這種好東西,老祖宗們早研究出來了。
不過,唐雲風突然不想再爭辯了。
他隻是平靜道“如果這樣,那咱倆換一下,你逗我捧。而且節目減一個,我隻跟你合一個節目,另一個節目我自己說單口。”
小朱聞言大怒“唐雲風,你過分了啊。你隻是臨時借調到我們團裡的,憑什麼砍掉我一個節目,誰給你的權利?”
“我是沒這個權利。”
唐雲風依然平靜,搖搖頭道“那要不這樣,既然你想要這個名額,那就給你演,你來說單口。”
“我哪會單口啊。”小朱聲音猛增,瞪著唐雲風。
“你不會你還有理了,那麼大聲乾嘛?”
不過,遲了。
準備出發去騎馬的幾個人,聞聲都走了過來。
他們中間除了同行的兩個歌手,還有一個叫巴彥的蒙古族小夥,是當地領導給幾人安排的向導以及教練。
“怎麼了這是,怎麼好好的,還吵起來了?”
見領隊過問,小朱也不等唐雲風說話,自己就把叭叭了一遍。
可領隊聽完,依然很迷糊,完全不懂倆人的矛盾點在哪兒。
相聲有那麼複雜嗎?
唐雲風其實很不想讓外人看相聲門的熱鬨,也不多解釋。
隻是對著小朱問題“那禦子你總會打吧,太平歌詞你總會唱吧?”
“這我當然會啊,我可是津城人,打小聽這些長大的。”
“那行,另一個節目就你唱一段太平歌詞,我當觀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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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朱想了一下,覺得自己沒有吃虧,這才點頭。
眾人原本就沒搞明白,此刻問題解決了,依然稀裡糊塗。
不過,問題解決了就好,以和為貴嘛。
唐雲風也沒什麼不開心的,就是有點鬱悶。
他之所以爭辯,理論,不過是擔心砸了相聲的招牌。
離京津萬裡之隔的大西北,原本就不懂相聲這門手藝。
現在好容易有機會聽一聽,結果聽完發現也沒啥意思。
那人家肯定就以為,相聲不過如此。
現在這樣決定,對口的效果,唐雲風依然不抱希望。
不過,能展示一下相聲的本門唱,倒是也算不錯。
畢竟,《太平歌詞》的韻味擺在那裡。
而且它裡麵所唱的內容,基本都是曆史名人,英雄故事。
這些是不分地域的,基本上全國各地的聽眾,多少都不陌生。
至於演唱水平?
就如小朱所說,他相聲窩子裡長起來的藝人,這要還唱不好,那真的太不應該了。
今晚隻上一場,唐雲風反倒落的輕鬆。
像平山那樣撐大半場累,他可不想再受了。
事情定完,幾人便跟隨巴彥去騎馬。
再見那片草原,唐雲風的鬱悶也很快消散。
這一玩,就玩到了傍晚。
當地領導找了一塊好大的空地,就在草原邊上。
空地中間用很粗很粗的樹段,支著一個大大的火堆。
烈焰騰騰,火光豔豔,無數的火星隨風飄散,發出嗶嗶叭叭的響聲。
而圍繞著篝火,又架了四個烤架。
其中兩個烤架上正烤著兩隻全羊,另外兩個烤架則烤著其他的肉和吃食。
再往旁邊,則碼著啤酒和白酒的箱子,還有幾個裝當地自釀酒的酒桶。
到場的人,也不再隻那十來個。
多了不少,不知是家屬,還是朋友的人。
他們中好多都穿著極具特色的民族服飾,在火光的照耀下顯得很是好看。
差不多三四十個男男女女,都在各自忙碌。
等到皓月升起,一切終於準備就緒,晚會正式開始。
一個圓臉的小姑娘走上台,說主持人台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