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子羨壓下心底的厭惡,將藥膏遞過去。
“長姐無心,你且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這藥膏好好抹,明日會消腫的。”
溫時寧對溫家人的了解還不是很多,她看著眼前的少年,和楚硯差不多的年紀,眉眼也都生的十分好看,不由生出一絲親近來。
“你叫我什麼?”
她其實是想搞清楚他的身份而已,可在溫子羨聽來簡直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挑釁。
他冷嗤道:“就你還想爭長姐的稱謂,還真把自己當溫家嫡長女了?”
可笑!
溫子羨失望道:“來之前我還抱有幻想,你在鄉野長大,或許還有幾分鄉下人的樸實純善,就算愚鈍,好好講道理許也能聽個一二。”
“但你張口就要爭長姐的稱謂,可見樸實純善是沒有的,有的是下作貪婪,不知廉恥為何物!”
溫時寧整個人定住。
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又說錯了什麼?
她也從來不知道,原來一個人的眼神,是可以這樣紮人的,而且紮的很疼很疼。
“你說什麼?”
她是真的聽不懂,她怎麼就下作貪婪不知廉恥了?
她的嘴唇緊閉,那雙明亮如星辰的眼眸,卻散發著一種難以言明,卻又讓人不敢直視的力量。
溫子羨也知這樣對一個女子說話多少過分了些,眼神躲閃了下。
可她實在是……
反正都這樣了,他索性就直言吧。
“你生來不祥,差點害了母親性命,讓溫家籠罩了多少年的陰影,也讓多少人的命運因此改變……”
說著,他眼神又陰厲了幾分。
“且不說我們自家人因你而經受了些什麼,你可知傅家二公子是個怎樣的人物?”
溫時寧不語。
她被困十六年,如何知?
溫子羨看她的眼神更加的鄙夷。
“傅二公子才情斐然,十歲便已名滿京城。十三歲上戰場,十五歲封五品騎遊將軍,十七歲封三品雲麾將軍,戰功赫赫,威震四方。”
“偏就這樣一個人,還生得豐神俊朗,玉樹臨鳳,品性更是淡雅謙遜……”
他誇了一長串後,話鋒一轉,近乎恨毒地問溫時寧。
“你且說,這樣世間頂頂好的男兒,你如何配得上?”
十六年來,溫時寧所接觸的人,十個手指頭就能數清。
她不懂得如何與人爭吵,但有些話還是想說說清楚。
“你問我如何配得上,可這婚約是我求的嗎?是我非嫁不可嗎?”
“你說我生來不祥,是我想的嗎?是我求著爹娘將我帶到這人世間來的嗎?”
“將我送到莊子上十六年不聞不問,是我求著要回來的嗎?”
“所以,你們是希望我如何?”
這樣咄咄逼人的語氣,令溫子羨十分惱火。
他脫口而出道:“你若真不想,大可自行了斷,何苦讓大家都為難!”
她一死,婚約自然取消。
傅問舟不必為娶這樣的人而難堪而怨恨,長姐也不必因此愧疚煎熬。
溫時寧愣住,心臟像是被人打了一拳,悶悶的脹痛。
“所以,我合該去死?”
她聲音有些發顫,像是馬上就要哭出來,偏生那眼神又冰冷倔強的很。
“三公子休得胡說!”
這時,從院門口急匆匆的行來一名婦人。
溫子羨表情變了變,行了個晚輩禮。
“鳳姨娘。”
鳳姨娘緩著呼吸,“聖賢書就是這樣教三公子的嗎?目無長序,口出惡語,這是大丈夫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