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去她院子裡,鳳姨娘喚人呈了糕點來,看她的眼神很是複雜。
“其實,你母親也不容易,當年生你時難產,差點沒保住命。這些年,每逢初一十五都會去佛堂打坐誦經,想來心裡是記掛著你的。”
溫時寧輕聲說:“那不是我的錯,誦經拜佛也不是為了我,是為她自己能心安。”
鳳姨娘沉默了。
誰說這姑娘愚鈍的,她可比誰都看得清楚。
遙想當年之情,她心裡也是五味雜陳。
“你可知,是誰給你起的名字?”
溫時寧抬眸看著她,“是誰?”
她確實不知。
鳳姨娘手指輕點她鼻尖,笑的溫柔。
“是我。”
當年她剛進門不久,夫人生產她去幫忙,亦是她從穩婆手裡接過滿身胎脂臟兮兮的她。
“還記得那時,你皺巴巴的一團,哭起來聲音卻洪亮的很……”
可第二天,就得知那小粉團子要被送走。
身為妾室,人輕言微,縱然不解也不敢多言半句。
負責此事的婆子在院子裡碰到她,有些不忍道:“小姐還沒名字呢。”
可伯爺和夫人尚在驚恐憤怒之中,誰也不敢去觸黴頭。
說來也奇怪,小粉團子這時醒來,圓溜溜的眼睛轉了轉,便巴巴地盯著她看。
鳳姨娘心頭一軟,手指碰碰她小臉,說就叫時寧吧。
“順時而動,健康安寧,這是姨娘對你的祝福和期許。”
溫時寧怔然,心裡有難言的情愫在無聲流淌。
她隨而起身,端端正正地拜了一禮。
“謝姨娘賜名。”
鳳姨娘將她扶起來,眼眶微微泛著紅。
“其實姨娘也沒什麼可教你的,隻一句話想送給你——流水不爭先,爭的是滔滔不絕。”
“人這一生呀,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今日種因自有他日果還,不必爭一時之氣。也不必嫉妒一朝風光,堅持下去自有你的高樓矗立。各有時機,自有命運,你要明白,爭是不爭,不爭是爭。”
此時,溫時寧還不太能理解其中深刻的道理。
也不知這短短的一番話,能讓她受益一生,更不知這世間的善惡因果皆是相輔相連的。
而這世間,最難還的就是人之情。
自那日後,溫時寧便每日來鳳姨娘的院裡學兩個時辰的規矩。
除了日常的晨昏定省,也教她一些為人處事的道理。
時而,也留她一起用膳,像個母親一樣儘心儘力地操辦著她的嫁妝。
溫時寧也沒想到,從不敢奢望的母愛,會在鳳姨娘這裡短暫地得到些。
因而,她愈發的乖巧勤快,每次來,總要把姨娘院子裡的花草打理打理。
這日來得早了些,遠遠聽見溫子羨鬨起來。
“一個人人避之不及的禍害,你為何非要上趕著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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