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子羨微歎了聲:“如果不是災星那兩個字,你我現在隻是伯府的庶子庶女而已,根本不可能有如今的風光和選擇。”
溫書妍臉都氣白了,顫抖的手指著溫子羨。
“好好好,你給我等著,終有一日你會明白,誰才是你真正要倚仗的人。”
良心作祟也好,顧及自己的名聲和前程也罷,有溫子羨時刻盯著溫書妍,偏院的主仆二人過得風平浪靜。
溫時寧也像個真正的將嫁女一般,一日比一日更期盼。
婚禮頭一天,鳳姨娘來送彆,偷偷塞了五百兩的銀票給溫時寧。
“姨娘知道,這些銀兩起不了什麼大作用。但你初入侯府,又沒有娘家可以撐腰,難免會遇到小人捧高踩低。手頭寬裕些,時常可以打點打點身邊伺候的下人,多少能買幾份真心。你且記住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自己要慢慢去琢磨如何明哲保身,明白嗎?”
到底不是自己親生,許多話她就是有心也不能說的太過直白。
那傅二公子確實是個溫善的好人,可好人命不長,若他一走,侯府又如何容得下一個本就是強塞給他們的人。
一無所出,二無才能,三無背景,即便能留下,又如何自立?
出於同情,鳳姨娘一聲接一聲的歎息,卻也無計可施。
溫時寧不知道五百兩到底能做些什麼,但這份心意拿在手裡是沉甸甸的。
鳳姨娘又說:“給你陪嫁了一個婆子兩個丫鬟,如果你覺得不夠,姨娘可以從我房裡再給你配兩個。”
溫時寧搖搖頭,說:“我隻要香草就夠了,姨娘能不能幫我?”
她也是聽香草說,陪嫁的人,伯府若是不給賣身契,那些人隨時都可以被要回來。
與其這樣,何必麻煩。
鳳姨娘懂她的意思,伯府也確實沒有要給賣身契的打算,她便去溫夫人那裡說了說,把香草的賣身契要了來。
婚禮這日,也是鳳姨娘幫溫時寧梳的頭,說的上頭詞。
“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
原本這些該是親生母親來做的。
可溫書妍也是這日出嫁,連出門的時辰都差不多,溫夫人自是要顧著她那邊的。
所有兄弟姐妹們也都去了溫書妍那裡。
偏院冷冷清清,沒人添妝,莊子鋪子更不可能有,就連壓箱的銀子也沒有。
仿佛溫時寧才是被抬去做側室的那一個。
好在嫁衣和鳳冠,侯府前兩天派人送了一套來,和溫家做的那一套掛在一起,天壤之彆。
仿佛也是預示著,她即將開始的是另外一種不同的人生。
秉承父訓母訓拜彆雙親的環節時,溫伯爺和溫夫人隻不耐煩地說了句好自為之。
到溫書妍時,溫夫人拉著她的手,一邊抹淚一邊說著:“我的嬌嬌兒,以後要好好過日子,凡事不要受委屈,有爹娘在爹娘給你作主。”
就連高高在上的溫伯爺也紅了眼眶。
溫時寧倒沒有什麼觸動,反正今日出了這道門,他們彼此都是無關緊要的人了。
她隻是在想,傅問舟不知道會不會來迎親。
前兩次晉安來送東西時,無意間說起,自那日燈會後,傅問舟就把自己關在了書房裡,好幾天都不見人。
溫時寧知道,傅問舟和她一樣,是被命運拽著沉淪進了深淵裡的人。
可他還是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做她的救命稻草。
溫時寧能感覺得到,為了給她希望,傅問舟已經在很努力的往水麵上掙紮。
可每掙紮一次,外麵的天日都在提醒著他曾經的風光和自由,想必那是比病痛本身還要痛苦和煎熬的一件事吧。
溫時寧感到很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