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傅問舟臉色蒼白如紙,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
由於高燒和缺水,他的嘴唇乾裂,微微張開,卻因喉嚨也是腫著的,不怎麼發得出聲音來。
雙手無力地放在身側,手指微微顫抖,似乎想要抓住些什麼。
傅晚兒鼻子一酸,上前抓住他的手。
“二哥,沒事的,你彆擔心,我能守好家的。”
傅問舟虛弱地睜眼,看向周禮孝。
周禮孝神情一正,“傅問舟你聽著,你所思所想所憂我都知,無論我在不在京城,隻要我活著,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我替你守護。無關私心,隻因你是我大周朝最了不起的將軍,你傾儘所能的守護天下,就讓我這個天下人來替你守護小家。即便沒有我,也一定有彆人,這是該有的傳承!”
“虞清然我們也會想辦法營救,理由一樣。你就算不信我,也該信睿親王。”
“現在我以三殿下的身份命令你,放下一切思慮,專心調養身體!本殿下相信你會站起來,也相信我們還會有並肩作戰的機會,明白嗎?”
周禮孝生的巍峨高大,此時目光明朗,聲如洪鐘,透著一股堅定不容質疑的力量,頗有為君者的氣概。
和平日裡那個直來直去莫名其妙的愣頭青,判若兩人。
傅問舟眼睫輕顫,似是笑了笑,點了點頭。
大周朝後繼有人,他當然是放心的。
周禮孝鬆了口氣,看著他這樣又揪心的很。
該死的安王!
該死的北蠻狗賊!
千刀萬剮也不足以平民憤。
安撫了傅問舟幾句,周禮孝又轉身出來,讓廖神醫和溫時寧去耳房說話。
有人幫著安排,溫時寧的事情少了許多。
事情少了,心反而更慌了。
周禮孝目光沉沉:“傅二爺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廖神醫看了眼溫時寧,本想緩緩再說的。
但三皇子問,他不得不說。
“本就是強弩之末,好好調養,增強體魄,方能勉強壓製毒素,延長幾年壽命沒問題……”
照在清溪村的養法,安裝假肢,站起來行走,都不成問題。
可剛起個好頭,老夫人就病了。
急匆匆的趕回來,本就是難以承受的耗損了。
再加上接連的兵荒馬亂,時時刻刻處於高度的緊張中,好不容易養起來的那點點體魄虧空不說,還給了毒素反擊的機會。
“清溪村時寧種的藥材比較齊全,且後山那溫泉水有一定的作用,玄學一點來說,那地方人傑地靈,很適合養病。”
周禮孝嘲諷一哼:“隻要遠離京城,遠離那些亂七八糟的事,處處人傑地靈。”
廖神醫點點頭。
就是這個理。
周禮孝眉一揚:“回清溪村就能養起來嗎?後續……”
貌似說半天,都沒說到重點啊。
廖神醫又看了溫時寧一眼,心道,聽說這三皇子腦子裡時常缺根筋,果然。
看不出來他有所顧慮嗎?
讓時寧那丫頭再緩幾口氣不行嗎?
她才是最煎熬的那一個啊!
溫時寧這時開口道:“師父,您就直說吧,遲早要麵對的,我沒問題。”
她最是了解二爺的身體,這幾日他的變化她了然於心,有心理準備。
她隻是想知道,還有什麼辦法?還有多少機會?
廖神醫無奈,揪著胡須輕歎了聲。
“這麼說吧,照現在這個速度,二爺他……撐不過三個月。”
心猛地一墜。
如同從萬丈高空跌下。
溫時寧兩眼一黑,身體晃了晃。
“時寧。”
廖神醫忙伸手一扶,同時不客氣地瞪了周禮孝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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