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的城樓上,已過不惑之年的男人,身著一身粗麻布衣隨風飄揚,其身量高大魁梧,臉部輪廓分明,線條剛毅,下巴上的胡須濃密而略顯淩亂,顯得很是不羈。
古銅色的肌膚在陽光的照射下泛著健康的光澤。
此人正是大名鼎鼎的睿親王。
從來黎陽城那天起,他每日這個時候都會站在這裡瞭望。
誰也不知道他在望什麼?
又或者在等什麼?
“皇叔。”
太子周禮仁急匆匆尋來,同樣的一身粗麻布衣,隻不過身量要稍瘦弱一些,麵容也要清俊許多,眉宇間透著一股書卷氣,與粗麻布衣的樸素形成鮮明對比,更顯出他的不凡氣質。
睿親王回頭,嗓音粗狂:“咋的,打起來了?”
太子喘著氣,“宮裡來消息了。”
聖上發瘋要暗殺本就病重隻剩一口氣的傅問舟,周禮孝一氣之下將聖上給軟禁了。
也就是說,現在由周禮孝全麵控製著皇城。
周禮孝千裡傳書,字字咆哮。
太子再不來,他也要瘋啦!
睿親王看著那熟悉的筆跡,氣得一笑。
“沒出息!”
太子問:“皇叔意下如何?”
睿親王眼瞥著他,“這天下以後由你作主,你問我怎麼辦?”
太子已經習慣了他這種能懟絕不好好說的方式,鎮定道:“那便不急,正好讓皇弟曆練曆練。”
“哈!”
睿親王冷笑:“你就不怕他把皇位幫你坐了?”
太子淡淡一笑:“求之不得。”
那笑容,多少有些苦澀。
從京城到黎陽,他多少次死裡逃生,其中艱辛,如今仍像夢魘一般糾纏著他。
若不是他身上背負著尹家數百口人命。
若不是母後給予他的希望,他絕不想走那條回頭路。
黎陽城多好。
天大地大,除京城以外的任何一個地方都好。
“行啦。”
睿親王在他肩上一拍,“走,回去說!”
議事廳,睿親王讓人鋪開輿圖,將幾名親信也叫了進來,然後目光沉沉地望向太子。
“禮仁,你說。”
太子上前一步,將目前接收到的消息彙總。
“安王獲罪,北蠻公主玲瓏被傅問舟所擒,不幸的是,虞老孫女虞清然被北蠻餘黨劫走。”
“他們劫著虞姑娘一路走的都是官道,毫不避遮,極其囂張,並一路放言,要讓傅問舟前往渠州去談判。”
“據渠州來報,北蠻不斷調軍到契州,主將還是拓跋羽,隻因玲瓏正是其未婚妻。”
也就是說,北蠻人已經收到消息,並做好了應對。
睿親王的親信之一孫錢,這時粗聲打斷道:“說來說去,這一仗非打不可唄,有啥好談的,直接調兵,乾就完了!”
太子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就聽睿親王冷笑。
“是,乾它!管什麼虞姑娘的死活,讓她去九泉之下找她爹虞將軍,她哥小虞將軍,還有鎮守蒼州時犧牲的她二哥,她三叔,她四叔,以及五萬虞家軍。”
孫錢愣愣,慚愧地低下頭。
旁人也就算了,他可是虞家軍出來的啊。
睿親王繼續:“也彆管齊,梁,夏會不會趁機發兵,等我們把契州乾倒,再去補漏洞,順便替那些無辜百姓收屍。”
孫錢弱小無助:“屬下不是那個意思……那,那不還有朝廷嗎?朝廷養著的幾十萬大軍隻會吃飯嗎?還有各地廂兵,咱大周人口多,又不缺人。”
睿親王斜眼,目蘊風暴:“所以太子殿下不是正在部署嗎?或者你覺得,他不行,你行?”
孫錢腿一軟,直接跪了。
“屬下錯了,王爺息怒,太子殿下莫怪,屬下也是心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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