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安帶著哭腔:“都是我的錯,沒有引起重視……”
香草隻知道抹眼淚。
她和秦嬤嬤母女相稱,但她實在失職,沒有儘到做女兒的本份。
懷孕後期,她胯骨疼的坐立不得,隻能臥床等著生。
生了又要坐月子,月子坐完,心思都大都在孩子身上……對秦嬤嬤的關心,實在少之又少。
是以,她在見到溫時寧的那一刻,才會崩潰如此。
太多的思念,害怕,擔憂,愧疚。
二爺和二夫人將這個家交給她和晉安,可他們實在愧對。
但眼下說什麼都是開脫。
反倒是廖神醫,冷靜了些後,歎道:“上一次回來,我就有所察覺,走的急,也沒開藥……即便開了,意義也不大。都彆自責了,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溫時寧沉思著,所謂離魂症,在醫書上稱之為‘朱雀離飛之症’。
此症很複雜,起病隱匿,初期不易辨症。
進程因人而異,大都是循序漸進,簡言之,是一種複雜的神經係統退化疾病。
主要症狀包括記憶障礙、失語、失用、失認、不能辨彆方向,也聽不懂彆人的指令,有些言行舉止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或者直接就是癡呆狀。
此病不可逆,頂多起到調養和減緩病程發展。
人生無常。
原以為此次歸家,便是幸福美滿的開始。
誰料,險些與秦嬤嬤擦肩而過。
回想與秦嬤嬤相處的點點滴滴,溫時寧亦心痛難安,可想而知傅問舟和廖神醫有多難過。
這一路上,廖神醫雖嘴上沒說,可見到什麼稀奇玩意兒,也會悄悄買一份藏著。
見慣生死,便也不懼生死,可從生到死,誰也說不清到底有多長的距離。
想來,他已經說服了自己。
與其兩個人孤獨寂寞,不如做個伴,相互取暖,說說話,解解悶兒,走的時候也不至於太淒涼。
而秦嬤嬤與傅問舟,不是母子,勝似母子,那份情義,早已超出主仆關係。
加之老夫人已逝,留下諸多遺憾……
但好在秦嬤嬤人還在,還有機會彌補。
溫時寧很快打起精神來,和傅晚兒調換,由她扶著廖神醫進到秦嬤嬤的房間。
秦嬤嬤躺在雕花木床上,身上收拾的很乾淨,房間內燃著安神的熏香,除了兩名大夫外,還有兩個原就在莊子上做事的婦人伺候著。
看著倒也不顯憔悴蒼白,隻那頭發又斑白了許多,像秋日的霜雪,臉上刻滿了歲月的痕跡,但依然可以看出她年輕時的風韻。
秦嬤嬤人是睡著的,眉頭微微皺起,似乎在承受著身體的不適。
廖神醫心中一慟,視線瞬間便模糊了。
溫時寧忍著心酸,輕聲問起情況。
從蕪縣來的大夫,也是遠近聞名的,但在廖神醫跟前,也得放低姿態,像個學徒般恭謹。
“回廖老,回二夫人,秦嬤嬤身上的傷我已經處理,小腿骨折處不算嚴重,現在主要是消腫止痛,靜養數月,定能完全恢複。腰傷也不嚴重,主要還是平時勞損所致。”
“難就難在朱雀離飛之症……鄙人不才,實在無能為力。”
另一名大夫也附和點頭。
廖神醫什麼也沒說,顫巍巍地走過去,似怕驚到秦嬤嬤,雙手在袖口裡捂了捂,方才伸進被窩去把脈。
溫時寧又問了些情況,方才道過謝,讓紅兒準備好診金,將兩名大夫送走。
回來時,傅問舟和廖神醫守在床邊,靜默而沉重。
溫時寧溫聲安慰著:“雖說不可逆,但好好調養,定能緩解……左右我們回來了,多些人陪著,嬤嬤能感覺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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