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謝承玉因情緒激動,喉頭一甜,禁不住低聲咳嗽了幾聲。
聽著這咳嗽聲,見他麵色蒼白,想來是大病初愈,夙文帝便也不忍責難,認真解釋道:“就算裴淵是被冤枉的,可你找不出真凶,而朕又需要有個替罪羊向大雲交代,所以即便你再怎麼替他求情,此番裴淵的罪責是逃不過的。還是說,你想當那個罪人,挑起兩國的爭端,讓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戰火,重燃起來?”
謝承玉垂下眼眸。
這一頂帽子扣下來,無論他再怎麼求情,他都知夙文帝是鐵了心,要讓裴淵頂罪了。
“陛下,微臣不敢——”
“既如此,謝愛卿若無旁的事,便可退下了。”夙文帝冷聲道。
謝承玉卻又道:“微臣還有一事相求。”
“何事?”
謝承玉心知,他未再七日內查明真相,想救下裴淵,已無可能,那至少……他得救下沈姝。
“裴淵的新婚妻子沈姝,及沈家一大家子,皆因受到裴淵牽連,如今正在大牢裡關押著,他們是無辜的,請求陛下看在微臣的麵子上,放他們一馬!”
聞言,夙文帝眸中滿是詫異。
“玉兒,你說裴淵是你的知己好友,你為他求情,朕還能理解,可這沈姝,不過是工部侍郎家一個小小庶女,且已嫁作他人婦,你卻為這麼一個女子求情,你該不會是在說笑吧?”
“臣沒有說笑,懇請陛下放過沈姝及沈家人!”
夙文帝認真地看著他,眼神充滿了審視的意味。
須臾,他沉聲道:“沈姝乃裴淵的新婚妻子,朕不能放了她。”
“陛下,若沈姝不是裴淵的妻子,您是不是就能放了她?”謝承玉仰起頭,看向夙文帝,“沈姝出嫁那日,裴淵就被抓了,他們甚至還未來得及行夫妻之實,算不上真正的夫妻!”
“真夫妻,假夫妻,又與你何乾?”夙文帝不解道。
謝承玉麵上露出一絲羞愧來,“其實,微臣傾慕沈姝已久,她與裴淵成婚那日,臣曾當街攔婚,此事許多人都看見了,陛下大可去查。至於沈姝,其實她真正心儀的男子,不是裴淵,而是微臣。她之所以會嫁給裴淵,皆是因微臣惹她生氣,她一時賭氣,才會假意嫁過去,卻未想,竟遇上這等子事……”
此話半真半假。
他傾慕沈姝是真,沈姝戀他是假。
“那你之前又說喜歡雲雁公主?”
“雲雁和沈姝皆是微臣心中所愛,如今雲雁已死,微臣不願再失去沈姝……”說起雲雁,謝承玉麵上流露出一抹悲傷。
夙文帝聞言,麵上倒是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怪不得你處處為裴淵求情,原是為了救這位沈家娘子。朕倒是不知道,你還有這等兒女情長的心思。”
夙文帝心中的謝承玉,從小就做事理性,近乎於有些不近情麵,然近來的謝承玉,卻好似變了許多。
想到那日謝承玉為沈家求情,寧願挨板子一事,夙文帝心下終是了然。
想來也是為了這個沈姝吧。
“你對這沈姝倒是上心。”
謝承玉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若是可以,微臣請求陛下能在沈姝與裴淵和離後,為微臣和沈姝賜婚。”
隻要有了夙文帝賜婚,沈姝便與裴淵沒有瓜葛,任何人都無法再拿此事做沈姝的文章。
如此,便能保下沈姝。
夙文帝略微一沉思,便點頭道:“玉兒你向來聽話懂事,也從未求過我什麼,此事,朕可以答應你。隻是那沈姝,不過一介庶女出身,又已是二婚,將她許給你做正妻,未免也太委屈你了,朕便讓她做你妾室。”
“陛下,微臣不委屈。”
謝承玉猛地挺直腰背,語氣堅定道:“微臣隻想娶沈姝做正妻。”
依照沈姝的出身,給謝承玉做正妻是不配的。
然按照夙文帝的心思,若是真給謝承玉許一個顧清歡這樣的高門貴女,也是夙文帝不願看到的。
夙文帝忌憚謝家的勢力,自不會讓謝承玉娶一個能給謝家再添助力的女子。
如今謝承玉親口相求,他倒不如給他個麵子,替他和沈姝賜婚,將來也好用沈姝做軟肋,拿捏謝承玉。
如此想來,夙文帝便答應下來。
“好,朕今日,就為你和沈姝賜婚。”
……
午時,裴淵被獄卒從刑部大牢裡押出,送至刑場。
明晃晃的日光下,監斬官扔下手中的令牌,對著那跪在刑場上,披頭散發的男子,道:“午時已到,犯人裴淵所行之事,罪大惡極,即刻問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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