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3番外心裡的苦,比什麼都苦
白季李敲門進去的時候,病房裡,隻有嚴晉安和他的警衛員,以及一個年長的護士。
警衛員去開的門,一看到出現在門口的白季李,便咧開嘴笑了,禮貌地打咋呼道,“白隊長,你好!”
白季李淡淡頷首,愈發淩厲銳利、如鷹隼般的視線,在並不算大的病房裡,梭巡一圈,看到病床上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的嚴晉安,輕聲問道,“老書記怎麼樣了?”
“老書記剛做完檢察,正……….”
“季李,你來了呀!”
警衛員的話還沒有說完,嚴晉安帶著虛弱的聲音便響了起來,白季李再次掀眸看過去,病床上的嚴晉安已經掙開了雙眼,正看向了他,而且,正欲支起身子,想要坐起來。
白季李看到,趕緊大步過去,小心翼翼地去扶起他,護士則趕緊拿了枕頭,墊在了嚴晉安的後背,讓他舒服地靠進枕頭裡。
“書記,您感覺怎麼樣了?”待嚴晉安坐好後,白季李才在警衛員搬過來放在病床邊的椅子裡坐下,然後看向嚴晉安,格外關切地問道。
他這幾天一直在北京出差,昨晚是十點多才到的惠南市,原本是昨晚想來看嚴晉安的,但是考慮到時間實在是太晚,過了探病時間,而且怕嚴晉安已經休息了,所以才沒有來。
嚴晉安看著眼前愈發沉穩內斂,氣質冷峻逼人的白季李,眯著眼睛笑了笑,搖頭道,“沒事,就是他們緊張的,能有什麼大事。”
這三年來,雖然白季李和嚴家沒有任何的關係,可是,他卻儼然把嚴晉安當成了自己的親人長輩一樣來照顧孝訓,每每從外地出差回來,都會帶一些當地的特產親自給嚴晉安送過去,就算平常沒事,他也會每隔一個星期,最多半個月,就擠出時間來,去嚴晉安那裡坐坐,陪他喝喝茶,下下棋,聊聊工作上的事情。
但無一例外,三年來,這麼多次,不管是嚴晉安,還是白季李自己,都隻字不提嚴晚晚,就好像他們都遺忘了嚴晚晚似的。
但是,不管是他們自己,還是彼此都很清楚,這個世界上,恐怕也隻有他們兩個,才是最掛念嚴晚晚的人。
白季李唇角微勾一下,冷峻的麵色,漸漸柔和下來,微勾了一下唇角道,“書記,您的健康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您一定要保重好身體。”
嚴晉安點點頭,“是呀,我隻有身體好了,才能讓你們少操心,我確實是該好好保重身體。”
想想昨天嚴晚晚看到自己時那樣蓄滿眼眶的淚,嚴晉安就心疼。但是如果不是他這次的意外,估計嚴晚晚還不願意回來,不知道一個人在外麵漂泊到什麼時候。
白季李揚唇,亦是點頭,伸手去幫嚴晉安捏了捏被角道,“等您出了院,我還陪您喝茶下棋,等您哪天有興致了,我陪您去爬爬青桐山,去弘法寺走走。”
之前嚴晉安就提過,要去弘法寺走走,隻是健康狀況不佳,所以一直沒能去成。
嚴晉安笑著點頭,“好,等我好了,我們一起去。”
嚴晉安說的這個一起,自然是包括了嚴晚晚在裡麵,隻可惜,此時的白季李並不知道,嚴晚晚已經回來了。
“書記,您還沒吃早餐吧,您想吃點什麼,我去買。”幫嚴晉安捏好了被子後,白季李又看著他問道。嚴晉安雖然動了手術,但氣色看起來卻並不差,而且眼底,還閃爍著平常沒有了星星光光的亮光,足以證明,他的心情很好。
但是白季李從來不過問嚴晉安的私事,所以現在,他也不會過問,隻是看到嚴晉安的好氣色,他安心不少。
嚴晉安開心地一笑,“我想喝滿月樓的粥,不過呀,有人已經幫我去買了,就不用你再跑這一趟腿了。”
白季李亦是一笑,“那我就明天來的時候,再帶過來給您。”
嚴晉安點點頭,就是跟以前一樣,隻字不提嚴晩晚已經回來的事情,隻是又道,“我聽說,你們市局的一把手用不了幾個月就要退休了,你有沒有想過……….”
後麵的話,嚴晉安並沒有再繼續講下去,不過,白季李又怎麼可能會不明白他的意思。他淡淡一笑,接話道,“我還年輕,一切順其自然就好。”
嚴晉安讚賞地點頭,“嗯,年輕人,心態端正最重要。”
“叩叩”“叩叩”
正好這時,門口處又傳來敲門的聲音,守在一旁的警衛員趕緊跑過去開門。
“白首長,白夫人,你們也來了。”看到拎著東西出現在門口的白首長和白老太太,警衛員開心地道。
聽到警衛員這話,白首長和老太太皆是抬頭往病房裡看去,當看到守在嚴晉安病床前的自家兒子時,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不高興。
這過去的三年,白季李回白家的次數,五根手指頭都能數得出來,可是,卻三天兩頭的往嚴家跑,這不知道的呀,還以來他是嚴晉安的兒子呢!但其實,不管是嚴晉安自己,還是白首長和白老太太倆口子,都清楚白季李為什麼會這麼做。
他做的這一切,無非就是想嚴晚晚不在的時候,替嚴晚晚對嚴晉安這個爺爺,儘到應有的孝道,而他之所以不願意回白家,也不過就是還在為當年白老太太逼嚴晚晚離開他時所說的那些話而耿耿於懷。
所以說,天下的男人一個樣,有了媳婦就忘了娘。
白老太太是鬱悶呀,心疼呀!
但是,又啞巴吃黃連,心裡有苦說不出。
“老白,嫂子,你們也來了。”嚴晉安看到白家老倆口,雖然人還虛弱著,但也立刻便笑著打招呼。
白首長威武的視線,掃了一眼白季李,然後目光溫和下來,看向嚴晉安,進了病房,手裡拎著的東西交給警衛員,然後才道,“老嚴,你這是怎麼啦?怎麼好好的,就進醫院裡來了?”
“我這身子不爭氣,以後,得好好鍛煉鍛煉了。”嚴晉安笑著道。
“老嚴呀,我看你這氣色不錯,可不像個動大手術的。”白老太太手裡也拎著個保溫壺,她將手裡的東西放下手,又瞪了自家兒子一眼,才笑著道。
一直坐在病床前的白季李像是這才注意到自己家爹媽來了似的,退開椅子,站了起來,再平淡不過的目光,不帶任何一絲情緒地掃過白首長和老太太,卻根本沒有要跟他們開口說話的意思,隻對著嚴晉安道,“書記,您好好休息,我還有點事,先走了,明天再過來看您。”
“兒子,……….”
“白季李,你這眼睛是長頭頂上了,看不到人,是吧?”老太太的話還沒有出口,白首長便直接沉了臉,對著白季李沉聲道。“季李,你就留下來,再坐一會兒。”嚴晉安自然是知道,白季李因為白首長老倆口子反對他和嚴晚晚在一起的事,一直冷著他們,一年到頭也不怎麼回軍委大院,這會兒,他自然得來當這個和事佬。
白季李掀眸看了一眼嚴晉安,又淡淡地掃過白首長和老太太,從口袋裡摸出香煙和打火機來道,“那你們先聊,我出去找個地方抽根煙。”
話落,他也不等方誰答應,轉身便大步往病房外走去。
就算他不給自家爹媽麵子,但是嚴晉安的麵子,他總是要顧及的。
白首長和老太太看著他大步離開的背影,硬是鬱悶到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還好,他們有個聽話的大兒子,要不然,真得被白季李這個小兒子氣出心臟病來。
………...............................
白季李去了走廊儘頭的陽台,一個人點了煙,微眯著一雙沉的如潑墨般,完全見不底的黑眸眺望盛夏的早上,高樓林立的城市,叼著煙,狠狠用力地抽了起來。
每一支香煙,對他來說,都不是煙,而是填充內心孤單與寂寞的迷藥,但是,迷藥吸食的越多,他便越孤單寂寞。
這些孤單與寂寞,像一張無形的大網,將他籠罩住,更像一個牢籠,困住他,讓他寸步難行,甚至是呼吸困難,很多時候,都覺得窒息。
香煙一根接著一根地抽,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嚴晉安的警衛員小跑了過來,拉開陽台的推拉門,笑著恭敬地對他道,“白隊長,白首長和白夫人準備走了,老書記讓我來問問您,要不要一起走?”
白季李深吸了煙,轉過身來,微眯著黑眸,隔著明淨的玻璃門,他透過青白的煙霧,往走廊看去。就在嚴晉安的病房外,白首長和老太太站在那兒,正眼巴巴地望著他。
三年了,不得不承認,不管是白首長還是老太太,都老了不少,鬢角又添了不少的銀發,那有些渾濁的雙眼裡,更是多了滄桑。
“嗯,一起走吧。”
鬼使神差地,他便點頭答應了一聲,然後,將指尖的香煙摁滅在陽台上垃圾桶上麵的煙灰盒裡,將推拉門全部推開,大步朝白首長和老太太走去。
老太太看著走過來的白季李,臉上立刻便笑開了花,樂嗬嗬地對白首長道,“你看,我就說嘛,兒子沒你說的那麼狠心。”
白首長沉著臉斜睨了嘚瑟的老太太一眼,冷“哼”一聲,什麼也沒有說,轉身背著手便走了。
老太太看他一眼,根本沒功夫理會他,而是樂嗬嗬地走向了白季李。
“兒子,今天星期天,你應該休息吧?”看著自家小兒子,老太太連說話都小心翼翼地道,生怕又惹到白季李不高興了。
白季李看著眼前眉眼裡全是殷切笑意的白老太太,淡淡點了點頭,“嗯,休息。”
其實,過去的三年對白季李來說,根本就沒有工作日和周末之分,也沒有白天跟黑夜之分。
隻有在除了工作以外,有必須要去做的事情的時候,他才會暫時放下工作;也隻有在累極了,不得不停下來讓自己休息的時候,他才會睡覺。
如果不是用工作來麻痹自己,大腦和身體對嚴晚晚的思念,隻會不斷地折磨著他,讓他根本無法入眠。
一聽到白季李說休息,老太太心裡的那個激動,根本無法用言語來形容,高興的連手往哪放都不知道了,最終是抑製不住激動地去抓住白季李的手臂,討好地道,“既然休息,那今天不如跟媽一起回去吧,你大哥大嫂今天都在家,南希也說好久沒看到你了,天天嚷嚷著想見叔叔,你看成嗎?”
這三年,白季李曲指可數的回家的日子,全都是跟白家的大哥和大嫂,還有小侄子白南希有關的。
第一次回去,是白家的大哥和大嫂正式從西藏調了回來,白大哥白衍正親自打電話給白季李,白季李才回的家,而那時候,白大嫂方夢茹已經懷孕五六個月了。
第二次回去,是侄子白南希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