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嵐看著眉目間溢出一抹痛苦來的嚴晚晚,有些心虛地深籲了口氣,避開她的視線回答道,“晚晚,媽沒有想到嚴心語會那麼作,竟然自己把自己逼到跳樓,媽隻是想給嚴心語她們母女倆心裡添些堵,氣氣她們而已。”
“所以,你利用我和洛鎮浩做誘餌,來氣她們母女?”
藍嵐有些無奈,輕歎口氣又看向嚴晚晚道,“晚晚,做這件事情的時候,確實是媽有欠考慮!但是,嚴心語和楊依芸母女也絕對不是什麼東西,她們不管是死,或者是坐牢,那都叫做罪有應得,更何況,嚴心語是自己作死自己的,跟我們沒有關係。”
“怎麼就沒有關係?!”嚴晚晚看著那樣把一切事情和自己撇的清清楚楚的藍嵐,那樣傲慢又冷血的藍嵐,忽地就怒了,衝著她大吼,“如果我沒有去跟洛鎮浩吃飯,又或者如果你沒有讓人告訴嚴心語,那嚴心語就不會死!”
“晚晚,為什麼你要這樣想?”藍嵐有些錯愕看著嚴晚晚,根本理解不了她的想法,“為什麼你不想想,嚴心語她們母女倆給我們帶來了多大的傷害,帶來了多少的痛苦?她現在死了,那是報應,是她們應得的報應。”
楊依芸讓她流產,讓她失去了最後做母親的機會,她說過的,會讓楊依芸血債血償,卻隻是沒有想到過,會這麼快。
“是,嚴心語她們母女倆確實是可惡,確實是讓人討厭,也確實是罪有應得!”吼著,嚴晚晚不禁譏誚地笑了起來,“可是,媽,你有沒有想過,親眼看到自己的妹妹因為自己從那麼高的地方跳下來,摔的血肉模糊,在我晚上睡覺的時候,會不會做惡夢,會不會被嚇醒,會不會有那麼一點兒覺得,是自己害死了她?即便我從小就不喜歡她,從小就不想承認,她是我妹妹。”
其實,嚴晚晚心理原本沒有那麼脆弱,隻是,一切的事情牽扯到她和白季李的感情,就完全不同了。
不能和白季李廝守,一次又一次地辜負他,離開他的身邊,最痛最難受的那個人,不是白季李,而是她。
“晚晚,……….”
“媽,你知道當初我為什麼會突然離開嗎?即便是你和爺爺都已經不再反對我和白季李在一起。”藍嵐正欲開口,可是,話還沒有說出來,卻被嚴晚晚笑著打斷。
藍嵐困惑,到現在為止,她確實是還不清楚,為什麼當初嚴晚晚會那麼不聲不響地便離開,而且一離開便是三年都不願意回來。
“為什麼?”
嚴晚晚低低一笑,垂下了雙眸,“因為小姑在我的麵前割腕自殺了,說我不離開白季李,她就死給我看。”
“這個嚴端雲,怎麼可以這麼不講道理!簡直就是欺人太甚。”
“是呀,小姑就是不講道理,就是欺人太甚,可是我能怎麼辦?”嚴晚晚抬眸,再次看向藍嵐,問她道,“我能為了和白季李在一起,就看著小姑自殺,看著她去死嗎?”
“晚晚,媽……….”
藍嵐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嚴晚晚的心裡這麼苦,此刻,她看著嚴晚晚,卻忽然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媽,看來我還不太適合在你的公司上班,你找彆的經理人來幫你打理公司吧。”
話落,嚴晚晚根本不給藍嵐再說話的機會,轉身便大步離開了。
“晚晚,你怎麼可以這麼倔!”
“晚晚……….”
………...............................
一個星期後,藍嵐起訴楊依芸故意傷害而致她流產不能再懷孕的案子,在市二級法院開庭審理。
案子是非公開審理,除了必要的人員,沒有任何一個多餘的人出現在法庭上,甚至是連嚴柏枝都沒有出現。
原本,藍嵐是打算讓楊依芸至少被判個兩三年,但是,想到嚴晚晚心裡對於嚴心語的死的自責,在法官宣判楊依芸隻判刑六個月的時候,她沒有再要求上訴。但是,在審判結束之後,楊依芸被帶離法庭的時候,她叫住了楊依芸。
楊依芸停下腳步,回頭看向藍嵐,那猩紅的眸子裡蓄滿的怨恨,仿佛淬了毒般。
藍嵐迎上楊依芸那似毒箭般的目光,笑的優雅而恣意,不急不慢地道,“楊依芸,有件事情,想必你還不知道吧?”
楊依芸毫不示弱地一聲冷笑,譏誚道,“你的狗嘴裡能吐出什麼象牙來,就算是我不知道,我也不需要你來告訴我。”
“是麼?”藍嵐倒是一點兒也不生氣,仍舊笑的優雅又大氣,邁開雙腿,一步步閒適地踱向楊依芸,揚起漂亮的眉梢,風情萬種地看著道,“我們的嚴市長連這麼重要的場合都不來看你一眼,如果我不告訴你,你還指望誰來告訴你呢?嚴!夫!人!”
“藍嵐,你……….”自己最大的痛處被藍嵐一腳踩到,楊依芸氣極,因為她被關在看守所的這半個月來,嚴柏枝確實是沒有來看過她一眼,但是,她卻毫不示弱地瞪著藍嵐咬牙道,“你彆得意,不就是6個月嗎?出來後,我仍舊是風光的市長夫人。”
藍嵐笑,點頭道,“是呀,你當然是風光的市長夫人,風光到為了能攀上豪門,不擇手段地把自己的女兒送上男人的床。”
“藍嵐,你閉嘴!”
“不過,可惜呀,連女兒都沒有了,以後你這個風光的市長夫人要拿什麼去和豪門攀上關係呢?”完全沒有理會咆哮的楊依芸,藍嵐風情萬種地笑著,兀自繼續道,“哦,對了,你還有個兒子,你出去之後,可以好好培養培養你的兒子,讓他將來可以娶個豪門千金,也是一樣的!不過,……….”
說著,藍嵐又搖搖頭,蹙起眉頭看著楊依芸問道,“你那兒子腦子那麼蠢,身材那麼圓,跟頭豬也沒什麼分彆,豪門千金,能看得上他嗎?”
楊依芸看著藍嵐那無比妖嬈得意的姿態,聽著她的話,慢慢地瞪大了雙眼。
——藍嵐說,她連女兒都沒有了?!
“藍嵐你個賤貨,你說什麼,你說我女兒怎麼啦?”在藍嵐話音落下的下一秒,楊依芸怒聲咆哮,用力想要從庭警的手中掙紮開來,朝藍嵐撲過去。
兩個庭警感覺不對,趕緊用力將楊依芸緊緊地鉗製住,讓她動彈不得。
藍嵐看著楊依芸像頭野獸一樣,張牙舞爪卻被死死地鉗製著完全碰不到自己分毫的可憐樣子,實在是解氣呀。
她一聲優雅的嗤笑,雙手環胸,居高臨下地睥睨著楊依芸,揚眉道,“你不是不想讓我告訴你嗎?怎麼,現在又要求我告訴你啦?”
“藍嵐,你個千人騎萬人跨的賤貨,騷婊子,我才不求你!讓我求你,你不配,你個騷貨不配!”
楊依芸雖然被鉗製著動彈不得,但如淬了毒的目光,卻是箭一般狠狠地射向藍嵐,歇斯底裡地痛罵道。
“嘖嘖————”看著像頭發了狂的野獸似的楊依芸,藍嵐卻仍舊優雅的很,笑著搖頭,又道,“難怪洛二公子看不上你的女兒,寧願死,也不寧願娶你的女兒,有你這樣的媽,恐怕是個男人,都不願意娶你的女兒吧!”
“藍!嵐!”
“乾什麼,老實點!”
就在楊依芸徹底失去理智,掙紮著要再次朝藍嵐撲過去的時候,兩個庭警用力鉗製著她,大聲嗬斥一句,然後一左一右地托著她一邊往外走一邊大聲道,“起來,走!”
“藍嵐,你個騷貨,被人操的發爛發臭的騷貨,你等著,我不會放過你!”即使是被庭警用力壓著往外走了,楊依芸仍舊回頭,歇斯底裡地大罵,那眥牙咧目的樣子,實在是猙獰。
“算了,嚴夫人,我還是發發好心,告訴你吧!”站在原地,看著被托著往外走的楊依芸,藍嵐笑的愜意,大聲道,“你的女兒嚴心語死了,就在十天前的晚上,從xxx金融中心大廈的77樓跳下來,摔的血肉模糊,連嚴市長都認不出來了。”
藍嵐的話,讓楊依芸驀地一愣,整個人像是灌了鉛一樣,徹底怔在了原地,不管兩名庭警怎麼用力拉她,托她,她就是沒有動。
“你說什麼?”倏地回頭,她無比震驚又痛恨怨毒的目光,直直地射向藍嵐,不敢置信地咆哮道,“賤人,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藍嵐看著楊依芸,在她強烈期待的目光下,不急不緩地淺淺揚唇一笑,輕輕淡淡溫溫柔柔的聲音,卻是一刀染了毒的刀刃般,毫不留情地刺向楊依芸道,“嚴心語從77樓跳下來,死了,死的很慘很慘,慘的連親爹都認不出來了。”
“啊……….”楊依芸徹徹底底地瘋了,被從未有過的憤怒和痛恨,還有突如其來的巨大的悲痛折磨的瞬間瘋了,“藍嵐,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老實點,趕緊走!”
見到發了瘋的楊依芸,兩個庭警趕緊一左一右地架起她,拎著她往外走。
“你們放開我,放開我……….”
“藍嵐,你等著,我不會讓你好過的,我不會……….”
看著被架走的楊依芸,聽著空氣中仍舊回蕩著的她的咆哮聲,藍嵐卻是漸漸收了臉上的笑容。
在心裡積壓了18年的怨氣與怒氣,終是全部都發泄出來了。可是,想到又跟自己疏遠了的女兒,她的心裡,卻是無論如何,也高興不起來。
其實嚴晚晚是對的。
冤冤相報何是了,如今,不管是嚴柏枝和楊依芸,抑或是她,都擁有了各自的生活,再不是當初的他們,更加不可能再回到當初。
為什麼,他們就不能學著放下,卻要苦了孩子?
嚴心語死的無辜,她的女兒,更是無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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