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忠算是龍虎山上一個比較特殊的存在,其從小照顧前身,雖然名義上是主仆,可兩人相依為命,說是親人也不為過。
穿越而來,張純一雖然沒有繼承前身的感情,但這麼多年相處下來,他與張忠的感情終究是不一樣的。
在他弱小時,張忠幫助他良多,後來雖然跟不上他前進的步伐了,但也是兢兢業業的,儘可能為他處理好一切雜事,可以說張忠的這一生都在為他、為龍虎山操持。
“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嗎?”
許久之後,張純一發出了一聲歎息。
張忠無法修仙,隻能走武道,可這條路同樣不好走,那怕張忠武道天賦不錯,背靠龍虎山,更不缺乏武道傳承與資源,但他依舊倒在了抱丹這一關口。
事實上,那怕沒有因抱丹受傷,這數十年過去,作為凡人,張忠的壽數也不多了,而許多延壽靈藥凡人根本無法煉化,最好的延壽方法實際上就是抱丹,隻可惜張忠失敗了。
“隨我去見見他吧。”
長身而起,張純一走出了竹園,莊元緊隨其後。
外務島,微風卷起,張純一出現在了一座小院子之前,這裡就是張忠平常居住的地方。
駐足片刻,張純一推門走了進去。
呼吸聲微弱,若有若無,推開門,躺在病床上,形如枯槁,頭發花白,眼窩深陷,隻剩下一張皮包著骨頭的張忠映入了張純一的眼簾,其生命之火好似風中殘燭,隨時都有可能被吹滅。
看著這樣的張忠,張純一百感交集,有著龍虎山提供的充足資源,張忠曾六次換血,氣血旺盛堪比妖獸,但此時這些都已經被風雨打去。
抱丹無悔,成則氣血圓融,掌控入微,周身無漏,可活人之極限,百二十載,敗則精氣神三者皆枯,命不久矣,藥石難醫。
“忠叔,我來看你了。”
心中歎息,臉上露出一絲溫和的笑容,拂過春風,張純一喚起了張忠最後的一點生機。
春風拂麵,指尖動了動,張忠緩緩睜開了雙眼。
“少···少爺?”
渾濁的眸子裡倒映出張純一的模樣,神色激動,聲音沙啞,張忠顫巍巍的伸出了手,想要觸碰一下張純一,生怕是自己出現幻覺了。
“是我,忠叔。”
伸出手,張純一握住了張忠乾枯的手掌。
“少爺此行可還順利?”
確認真是張純一,張忠的精神好了許多,開口問起張純一此行的經曆。
聞言,略去了其中受傷的部分,張純一為他簡單的講述了一下。
聽到這些,張忠的精神越發好了,臉上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
“好好好,少爺乃世間真龍,有大運加身,終有一天會騰於九天之上,成仙做祖。”
乾癟的身軀內迸發出強大的力量,緊緊抓住張純一的手掌,張忠神情激動。
“隻可惜老奴無用,無法再陪伴少爺左右了,隻希望少爺好好的,好好···”
手中的力量漸漸散去,話音未落,張忠含笑而亡,他早已該死去,隻是心中擔憂遠行的張純一,所以遲遲不肯咽氣而已。
反手用力握住張忠的手掌,看著含笑而逝的張忠,張純一的臉上浮現出了傷感之色。
這個世界每天都有人死去,但目睹陌生人與親近人的死亡終究是不一樣的,這一點張純一也不能免俗,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他與張忠相處數十載,或許稱不上什麼至親,但彼此之間的情誼同樣非比尋常。
“莊元,將忠叔厚葬,然後通知張家,選一合適旁支血脈,過繼到忠叔名下,承接忠叔血脈。”
看著死去的張忠,張純一為他做了最後一點事,雖然這對張忠來說實際上已經沒有了意義。
聞言,紅了眼眶的莊元躬身應是,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是張忠帶大的。
再次發出一聲歎息,張純一的身影消失不見,如果有可能,他會出手救下張忠,可他真的做不到,張忠的大限已經到了。
世有蜉蝣,朝生夕死,而與浩蕩的天地相比,人與蜉蝣何異?唯仙道可倚,步步攀登,終至長生不死,到那時萬物在其中,天地皆因我心念而動。
在這一刻,張純一對於生死有了更深的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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