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慶章提不起精神,走馬觀花看了一圈,沒有過多停留,一行兩輛中巴車直接開到縣委招待所。
安排好各位領導去各自房間休息,方玉坤和於鶴堂碰了個頭,於鶴堂給他看參加午宴的名單,方玉坤瞅了一眼,臨時填上一個人的名字,就是厲元朗。
於鶴堂就在中巴車上,幾位市領導對厲元朗的評價他全聽見了,也就明白了方玉坤的用意。
厲元朗不過一個小小科級乾部,卻是討好市領導尤其市委書記的解語花,缺他不可。
厲元朗是在接完金勝的表揚電話後接到於鶴堂的通知,讓他馬上趕到縣委招待所參加午宴。
他一刻沒有耽擱,讓韓衛開車直奔招待所餐廳,這裡他來過多次,熟門熟路。
今天午宴很隆重,縣裡五大班子領導集體出席,擺了整整六張桌子。
方玉坤吸取了迎接水慶章一行的教訓,沒有搞得太豐盛。
水慶章沒有喝酒,清茶一杯,其他人就不好端酒杯了,也都是以水代酒。
厲元朗進來的時候,沒有像上次那樣隨便找個位子坐下,因為於鶴堂已經在等他,見到他本人直接拽到水慶章這一桌。
意外的是,水慶章一見厲元朗,原本嚴肅的麵孔瞬間緩和下來,一招手說:“元朗,你過來坐,我有話問你。”
水慶章左邊坐的是徐忠德,右側是方玉坤,如果厲元朗坐過去,二人勢必有一個要騰地方。
本來大家早就按照官場排位坐好,一旦厲元朗插隊的話,就會有一大群人挨個串地方,麻煩不說,心裡肯定不舒服。
水慶章一片好心,反倒給厲元朗出了一道難題。
好在厲元朗眼尖反應快,隨手拿過一把塑料椅子,拎著走到水慶章身後坐下。
“說說看,你是怎麼有給辦事老百姓提供一杯溫茶的想法的?”水慶章擺弄著茶杯,以茶說茶問起厲元朗。
麵對市縣各級領導,厲元朗毫不怯場,實打實的講出他心裡所想。
“我就任政府辦主任沒多久,去政務大廳檢查工作時,看見許多辦事的群眾手裡都捂著礦泉水或是飲料,就尋思著天氣轉涼,這些涼水涼飲料喝到肚子裡肯定不舒服,最開始想的是提供熱水。”
厲元朗頓了頓,繼續道:“可我又一想,熱水燙嘴,誰出門也不會帶個保溫杯子,就想到了溫水。溫水是好,卻不足以顯示出我們窗口單位為人民群眾服務的宗旨,便將溫水改成溫茶。沏茶待客,把人民群眾當成客人對待,才能更好的提高我們辦事作風和辦事效率,讓百姓受益。”
“好哇,好一個沏茶待客。”
水慶章忍不住一拍桌麵,滿意的對在場所有人說:“元朗這句話說的太好了,把群眾當成客人。以前我們總說顧客是上帝,可誰也沒見過他也沒接待過他,這句話虛無縹緲,不實在。隻有把登門辦事的百姓當成客人對待,客客氣氣迎來送往,才能徹底扭轉門難進,臉難看的固有作風。這可比長篇大論,紙上談兵強多了,這是設身處地為百姓著想,為百姓乾實事的無私行為。”
這番話慷慨激昂,卻十分有道理,在座其他人都頻頻點頭,品味著水慶章話中的意味,唯有方玉坤心裡麵發虛,聽著刺耳。
長篇大論紙上談兵,不就是指他說的嗎?
徐忠德接過話題說道:“從一件看似不大的小事上,就可以看出來,厲元朗同誌大公無私的高風亮節,給我們領導乾部做了表率。在這裡我要提一個人,原縣長耿雲峰。耿雲峰在擔任副縣長的時候,還是個稱職的好乾部,可隨著他職務一步步升遷,權力大了,膽子也大了,一步步邁進犯罪泥潭,最終不能自拔。”
說到這裡,徐忠德有意無意瞟了一眼方玉坤,冷著臉,語氣不善的說:“據耿雲峰自己交代,他當上縣長之後,不僅貪念劇增,更是想著爭權奪利,一門心思往上爬。同誌們啊,這樣做很危險,善於舞弄權術的人,哪一個不是手腳不乾淨的貪官?哪一個能全心全意為老百姓服務?”
如果說水慶章的話是柔中帶刺,那麼徐忠德則直接是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句句尤為刺耳,句句誅人心脾。
方玉坤如坐針氈,從水慶章再到徐忠德二人的語氣中,他已經感覺出來,這次視察隻是表麵,深層次的還有另一個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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