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元朗沉吟片刻,徐徐說道:“我大約猜到,故意放風,是給泯中省、給若州市看的。”
“說說你的依據。”
“我覺得,有敲山震虎的意思。”自持和沈放關係密切,厲元朗毫不隱瞞自己內心想法,說話很直白。
“可能是我這些年來,懲治腐敗官員太多的緣故,估摸早就名聲遠揚。放出這股風,就是給泯中、給若州的官員,看一看他們的反應。”
“沈局,我一直在想,泯中亂了這麼久,根源在哪裡?我思來想去,跑不出京城圈子,或者說背後準有大魚興風作浪。”
沈放也不藏著掖著,直接表明態度,“這是肯定的,而且這條魚還不小。元朗,你看到了,那一位對這次大會十分重視。不光是換屆,還有諸多議題。”
“他之所以這樣做,一個是上心,另一個是,並非想象中的順利。即便誰都知道,他一定會連任,可這個連任需要全員支持,是要滿票當選的。”
“那麼,能否如願,卻是個未知數。經過五年時間,這位已經穩坐泰山,建立起自己一套班底,形成了專有的理論和精神。”
“他什麼都不缺,隻缺名了。所以,他想儘善儘美,與風雲人物比肩,那樣,就不能有一點瑕疵,出現一絲的紕漏。”
“這時候放出風來,又恰在大會召開之前,就是給泯中背後的那些人一個善意的提醒,讓他們注意分寸,好自為之。”
“若是這些人不知好歹,繼續為所欲為,接下來,將會是狂風暴雨的雷霆萬鈞,必要全力以赴展開大規模的行動。”
“泯中幫不可小覷,有很大的影響力。我估計,這也正是之前一直未動的原因。”
厲元朗還是第一次聽到“泯中幫”這個詞,不是他孤陋寡聞,實在是相距遙遠,而他的層級又達不到了解的機會。
“沈局,你說的泯中幫是……”
“嗬嗬。”沈放微微一笑,並沒有直接回答。
他用手指沾了沾茶水,在桌子上寫了一個字。
厲元朗仔細一看,禁不住大吃一驚。
是他?
沈放拿過手巾隨手擦乾,感歎道:“元朗,其實治理城市和治理國家大同小異,其精髓就在於兩個字,製衡。”
“這是我們經過幾千年發展研究出來的成果,萬變不離其宗。你作為市委書記,那麼市長就是你的製衡點。在市委常委會裡,你是班長,市長是副班長,之所以把你們規範一個級彆,本身就存在製衡關係。”
“同理,那位雖然身在高位,同樣也有製衡,這麼做,就是防止一人獨大。”
“因為這種原因,我們之前是吃過虧的。所以,防微杜漸,在這方麵使用集體研究、集體決定。這一方麵,你應該深有感觸。藍橋的每一次決策,你都要事先和市長溝通,形成一致意見才能推進,這就是製衡之術。”
沈放一席話,厲元朗茅塞頓開。
如此說來,泯中幫的地位真是不能小瞧。
但是有一點他不明白,拖了這麼久,為什麼這時候選擇動手?
他沒有問,估計這麼深奧的東西,沈放也不一定掌握。
今晚相見,沈放把他能說的,可以說的,全都說了。
能這樣做,實屬不易,厲元朗萬分感謝。
以茶代酒,和沈放碰了碰杯,心中有謎團,更有一絲敞亮。
總不至於自己若去若州,兩眼一抹黑,悶頭亂撞強很多。
這一晚,兩個人聊了很久。
談現在,說未來,不知不覺到了半夜,仍舊意猶未儘。
時間太晚,厲元朗留在這裡住了一夜,次日上午返回嶽父家裡。
先去看了兒子和女兒,陪他們玩的時候,竟然沒看見白晴的蹤影。
一問小蘭,說白晴正陪著嶽父打麻將。
這下可把厲元朗驚呆住了。
不相信似的又追問一遍,得到相同答案後,急忙走到樓下,敲響房間的門。
隨著一聲“進來”回應,厲元朗推門一看,映入眼簾的場景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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