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玉尚的秘書過來,邀請厲元朗和龔書記品茶。
厲元朗心裡對龔玉尚趨炎附勢的樣子反感,卻不好得罪。
跟在秘書身後走進包間。
不像一開始,龔玉尚在他麵前拿大。
起身站起來,對著厲元朗用了一個“請”的手勢。
落座後,龔玉尚主動說道:“喝了酒,喝點茶醒一醒,希望不會耽擱你休息。”
“龔書記客氣,能陪您品茶,是我的榮幸。”
“嗬嗬。”龔玉尚笑了笑,問起厲元朗有多久沒回老家甘平了。
“有幾年了吧。”厲元朗感歎道:“老家沒什麼人,就剩下回憶了。”
“此話差矣。”龔玉尚文縐縐說:“沒有親人,還有老朋友、老部下呢。和他們常聯係嗎?”
厲元朗立刻意識到,龔玉尚話裡有話。
直截了當的說:“大家都忙,也就是過節發個短信,拜個年而已。”
“那就好。”龔玉尚由衷感慨,“工作關係能夠建立起私人感情,實屬不易。”
“元朗,你在東河交往的老關係,不少人都已走上重要崗位,承擔重要責任。金勝同誌去了省裡,以副省級退居二線,算是有了圓滿歸宿。”
“季天侯同誌,目前擔任新河市常務副市長,年富力強。過不久,省委將進行一次全省人事調整,我有意給他加一加擔子,主持新河市政府的工作。叫你過來,是想聽一聽你的想法。”
果不其然,龔玉尚專門和厲元朗私談,是以季天侯的前途為條件,加深與他的關係。
不得不說,龔玉尚轉變夠快。
通過盛良醒對厲元朗的器重,看出厲元朗深不可測,大有發展趨勢。
早點搭上這層關係,對他有益無害。
隻不過一個市長的位子,給誰不是給。
他又不損失什麼,這筆交易實在劃算,何樂而不為。
厲元朗端起茶杯抿了抿,輕聲回應:“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龔書記高看我了。您和東河省委的任何決定,我怎好指手畫腳,亂出主意。”
等於說,厲元朗委婉謝絕龔玉尚拋過來的橄欖枝。
他這樣做,有他的考慮。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龔玉尚提出條件,勢必有求於他。
或者讓他幫著牽線搭橋,見一見盛良醒也說不定。
這種要求,在龔玉尚還沒提出之前,厲元朗就把路封死,斷了他的念想。
而且,厲元朗這麼說,也得罪不到龔玉尚,不怕他給季天侯穿小鞋。
做到省委書記位置上,龔玉尚要是連這點心胸都沒有,他走不遠。
果然,龔玉尚哈哈笑著,不過看上去很勉強,“元朗,你太謹慎了。這裡隻有我們兩人,暢所欲言,有啥說啥,說破無毒嘛。”
厲元朗正色說:“龔書記的好意我心領了,您對天侯的任何安排,我都沒意見,我相信,天侯也能理解。”
“哦。”龔玉尚微微頷首,出神的想了想,指了指茶水,“這是今年的新茶,味道不錯,你嘗一嘗。”
厲元朗懂得端茶送客的寓意,知道這次談話該結束了。
回去的路上,索性直接打給季天侯。
哥倆有些日子沒通電話了。
這會兒的季天侯,剛從一個場合下來,同樣坐在回家的車裡。
聽到厲元朗的聲音,無比親切。
大咧咧的和他半開起玩笑。
不同於以往,每句話裡,都尊稱厲元朗“您”,以彰顯下級對上級的敬意。
哪怕厲元朗不是他的直接領導,該有態度,任何時候都不能忘記,這是官場規矩。
厲元朗也不隱瞞,直截了當提起龔玉尚以季天侯的提職安排為交換條件,被他委婉回絕。
考慮到他和季天侯的關係,厲元朗有必要把話說清楚。
彆到時候,給季天侯一個措手不及,哥倆產生不可調和的誤會。
新河市長和常務副市長,看似差了半格,實際上差很多。
一個說話一言九鼎,一個看人臉色行事。
何況,這樣機會千載難逢。
不把話說透,把事情擺清楚,季天侯難免有想法。
車裡也沒外人,司機深得厲元朗信任。
於是,竹筒倒豆子,厲元朗一五一十擺明其中關竅。
季天侯那邊一直沉默不語,聽得很認真。
直到厲元朗說完,季天侯緩緩說道:“厲局長,您多餘給我打這個電話,您還不了解我。能夠走到今天,我已經很滿足了。”
“況且,空頭許諾能不能落實,還要畫上大大問號。”
“這次人事變動,我沒報任何希望,能上最好,不上的話,我也沒怨言。”
季天侯的理解,恰恰說明他完全想通,也成熟了。
厲元朗深深鬆了一口氣。
電話那頭的季天侯忽然想起什麼,冷不丁冒出一句:“厲局長,您知道我今晚和誰在一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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