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青玉到了阿辰家門口時,發現他家門戶緊閉,似無人在家。
門口破破落落,像被暴力拆卸過。
她一看眉頭就擰了起來,難道來晚了?
就在這時,隔壁聽到動靜的一戶人家,可能是以為他們走了,悄悄拉開門查看。
結果看到紀青玉還站在這兒,一愣,而後猛的關門。
砰!
“你,你想做什麼!我說了,真的不知道他們家的人去哪了!”
見紀青玉把門抵住,幾次使勁都合不攏那門,婦人嚇得快要哭出來了。
紀青玉隻能解釋,“我不是來找麻煩的。”
見婦人還是不相信,她指了蕭家的方向,說明來曆和目的。
婦人眼底的戒備漸漸放下,但還是有些半信半疑,“你說的,是真的?”
“若你不信,可以到蕭家問問,任何一個蕭家人,都能確認我的身份。”
聞言,婦人這才算徹底放下戒心。
而後紀青玉順勢問起她剛才如此害怕的原因,還有阿辰他們一家的去向。
“這,我……”
紀青玉塞了幾兩碎銀子過去,麵色誠懇,“大娘,我隻是想找阿辰買點東西,我的貨快沒了,可就指著他給我補呢,幫幫忙吧!”
婦人糾結了一會兒,收下銀子,歎氣。
“你們若早來兩日,或許那孩子便不用遭遇那般慘禍了,哎說來都要怪他那幾個大伯大姨,呸!真就不是人!”
“阿辰他爹死後,留下這屋子給他們幾個,他娘身子還康健的時候,守家財雖辛苦,但好歹是能守,可天有不測風雲,偏就是病倒了。”
婦人搖了搖頭,看得出她是真的可惜阿辰。
而紀青玉聽到這兒心已經墜到了最底下。
“這一病,不僅白花花的銀子像水一樣花出去,也招來了豺狼窺伺。”婦人痛罵,“就是阿辰那些個大伯大姨!”
“阿辰娘還沒病的時候,他們就來鬨過幾次,被打發走了,他娘病倒後又來了,要把阿辰他幾個小的收養過去,說是收養,誰不知道打的什麼主意!”
吃絕戶的事情並不少見,少見的是明明是同宗血親,仍然如此。
也難怪婦人如此氣憤。
這般人,說枉為人都是輕的!
“那阿辰去哪了?”她問出最想知道的問題。
婦人歎了口氣,“那日他大伯二伯,帶了一幫人過來,鬨了好久。”
“本來是不願走的,怎知阿辰那病重的娘突然起身,衝向那幾人,然後……叫人給打死了,那之後阿辰便帶著弟弟妹妹,不知所蹤。”
她到現在都記得,那日窩在家中,忍著良心的煎熬避禍時。
陡然聽到的那一聲淒厲嘶吼。
夾雜少年的不甘、怨憤,聲如泣血。
最後,紀青玉離開了那裡,走前拜托婦人若是阿辰回來,托人告知她一聲。
巷子裡的腳步聲輕如雨滴,紀青玉仰頭,頭頂藍天,腳下土地。
如此廣袤的天,如此無垠的地。
她卻莫名感覺一股重力壓在身上,宛如風雨欲來時黑壓壓的雲,遮在人的心頭,徒留潮濕。
“天潢貴胄,權力富貴,難怪人人想要。”她輕聲道。
“山川可傾,王權亦可覆。”蕭時琰壓下眉,眼前又掠過那一絲難以忘懷的血色,“沒有什麼是亙古不變的,隻要,你想。”
最後一句輕若雲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