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紀青玉富有節奏的輕拍裡，孩子終於慢慢停下了哭聲。
這讓芳菲和不放心跟出來的蕭時琰，都不約而同的鬆了口氣。
那個婦人怔怔地看著紀青玉，在這一瞬間裡，也不知道想了些什麼，竟然撲到紀青玉腳下，“求姑娘大發慈悲！”
麵前突然撲過來一個人，紀青玉差點按不住自己的腳。
好在她忍住了下意識的攻擊欲望。
否則她這一腳要是落在這婦人身上，隻怕是她不死也要脫層皮。
“我家少夫人救你母子已經是大發慈悲，你還想她怎麼慈悲，你們求人也不要太得寸進尺了！”
“不，不是姑娘以為的那樣。”婦人乾巴巴地說，眼卻含期盼，“我自知自己犯下大錯，幫那夥賊人坑蒙拐騙，險些害了幾位罪無可恕。”
“但，孩子是無辜的，兩位姑娘瞧著也是善心人，求你們，把這孩子帶回去吧，我怎麼樣不要緊，可我的孩子不能死啊，他還那麼小！”
芳菲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以為這婦人開口是自己有所求，沒想到，她的確是有所求。
卻是為了自己的孩子而求。
寧可放棄自己的一線生機，她也想自己的孩子活下去，好好活著，長大成人。
紀青玉也恍惚了一瞬，如此熟悉的一幕，仿佛又讓她回到了那天晚上，作為一個母親的她，也對這種心情感觸頗深。
換做是她麵臨同樣的境地，也會選擇讓小貓兒活下去。
良久，紀青玉開口，“這孩子即便留，也隻能留一個冬日。”
婦人眼睛一亮，連忙磕頭。
紀青玉可不敢受這麼大的禮，在她磕破腦袋前，就讓芳菲扶了她起來。
之後紀青玉又讓人隨手塞給婦人兩個餅，算不上多好的餅，不過很頂飽，這種餅對她來說不算什麼，給出去的可以說是最不起眼的一點。
但在婦人看來那兩張餅卻重比千金。
她拿在手裡，都惶恐不已，“姑娘使不得，現如今豐城家家戶戶都缺吃少穿，外麵也沒有鋪子開門，誰家的口糧都是吃一點少一點。”
“這餅如此珍貴，怎好給我啊，還是你拿回去吧。”
“給你了就是你的。”紀青玉不肯拿回來。
婦人不知怎麼辦，總不好把餅硬塞回去吧，那多失禮，可若說收下她良心更過不去。
紀青玉肯收留她的孩子，她已格外趕集，哪裡好意思再求彆的。
芳菲讚許地看她一眼，倒是對婦人是知情識趣有了點微末好感，“我們家夫人說一不二，這餅說給你便是給你了，絕沒有再往回收的理。”
“你要是實在不想要，就丟了吧。”
話落，紀青玉帶人轉身回去。
她又不是渡苦救難的菩薩，這種時候肯舍出兩塊餅，還收留一個孩子，已經是紀青玉格外有良心了。
至於那婦人，她有自己的事要處理，紀青玉也不想摻和進彆人家那堆糟心事裡。
關上門隔離了外界，紀青玉抱著孩子查看。
這一看不要緊，看完後她跟芳菲的眉頭就沒鬆開過。
那孩子營養不良得太嚴重了，乾巴巴，簡直就像沒長開的水猴子，按說嬰兒隻有剛出生時時最醜的，那之後便會慢慢長開。
但這孩子完全不是，紀青玉看著他就像看到一個剛出事沒多久的嬰兒。
“這……”芳菲也卡殼了，乾巴巴道，“也太瘦了，這家人到底是怎麼養孩子的，竟給養成這樣。”
“嬰兒時期就開始營養不良，不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