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餘暉灑滿天際,晚風卷著細碎的光籠罩在兩人身上。
低頭動作太久,沈昭昭放下筆,捏了捏酸脹的後頸。
餘光中瞥見另一道身影依舊端坐在書桌前,敬佩之心在她心中油然而生。
相比於沈昭昭一刻鐘八百個小動作,褚鬱已經心無旁騖地看了整整三個時辰的書了。
窗外一片落葉被風吹了進來,沈昭昭將其拾起,迎著光眯起眼睛看它的脈絡。
一道帶著稚氣又故作沉穩的聲音響起“你在看什麼?”
沈昭昭看過去,發現他終於不再看書了,而是盯著她手裡的落葉。
她道“我在看世界。”
“世界?”褚鬱臉上閃過幾分迷茫。
沈昭昭趴在桌子上,語氣懶洋洋的“一花一世界,一樹一菩提,你說,世界會是唯一嗎?”
褚鬱皺了皺眉,似乎真的認真思考起來。
她自己都參悟不透的事情,也不指望一個五歲的小孩子能懂。
沈昭昭走過去,將雙手伸出來“我們玩個遊戲吧,你猜猜葉子在我哪隻手裡?”
他一臉不屑,甚至略帶鄙夷“幼稚,不玩。”
“那好吧。”
沈昭昭縮回手。
看她要走,褚鬱急切道“左手。”
沈昭昭麵帶微笑。
“玩?”
褚鬱彆過臉“玩。”
沈昭昭背過手,樹葉在雙手間來回穿梭,再次拿到前麵,昂首挺胸,一臉自信。
“哪隻手?”
“右手。”
兩次都被他猜對了,沈昭昭不信邪,又讓他猜。
再次被他猜對幾次後,沈昭昭自信的表情龜裂開。
明明上次玩都是她贏的,玩得贏大的玩不贏小的,情何以堪。
心態崩了的沈昭昭決定下去給花園裡的花澆澆水。
原來是沒有園囿的,閣樓附近有大片空地,沈昭昭覺得浪費,便圍了個花園種了些花草種子,如今才剛剛冒了個尖出來。
沈昭昭拎著水壺給太陽花澆完水,正要澆下一塊地,手指突然脫力,水壺掉到地上,灑出的水濺濕了鞋襪。
她歎了口氣。
無法掌握身體的情況近來時有發生,她初時還以為是睡眠不足的緣故。
並沒有當一回事,沈昭昭彎腰想將水壺拾起,眼前的地麵突然變得有些扭曲,身體要被什麼東西吸走的感覺席卷而來。
她再顧不得其他,轉身往閣樓跑,哪怕隻是幾百步的路程仿佛也走得格外艱難。
到第二層,沈昭昭倚靠在門口,大口喘息。
褚鬱聽到動靜,走了過來,卻並沒有離得很近,隻是凝著漆黑的雙瞳看她。
沈昭昭伸出手,旋即彎了彎眼眸“讓我抱抱你吧。”
褚鬱站著未動,濃密長睫向下傾覆,掩住眸中情緒,手卻微微攥緊。
“你要走了。”是極其肯定的語氣,沒有半分疑問。
“你要回到你的世界去了,對不對?”
並非是一體兩魂,而是短暫寄居於這具身體裡。
沈昭昭訝異於褚鬱的聰慧,竟能猜到她的來曆。
她點頭,語速飛快“是,我要走了,你一定要好好長大,要記住了,你並非是無人在意和喜歡的,等十二年之後,我們”
聲音逐漸變得縹緲虛無,她眼皮慢慢垂下,褚鬱矮下了身子,捏緊她的袖子晃了晃。
“你叫什麼名字?”
“你可不可以彆走?”
他等了良久,都不見她醒過來,水光在他眸中翻湧,他咬住下唇,虛虛靠近她的懷裡。
直到倚靠的身體開始有了動作,他才重新直起身子。
“你”他暗淡的雙眼變亮。
“殿下?”是充滿不確定的語氣,她有斷斷續續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