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桐鄔和桐柳
“父王這次沒有伴著聖駕去避暑山莊,而是到了上京兩日,便帶著四個聖上禦賜的美人回了寶郡王府。王府中陳婉正忙,沒空搭理咱們。”
楚清淮有些表情奇怪的說了一句。
“皇上怎麼突然給你父王賜美人?”
“那是給諸皇子精挑細選養著教曉房事的宮婢,我父王那夜喝醉,誤闖了那四人的浴池。”
這?清歡總覺著哪裡不對勁。
楚清淮笑了一聲,摸了摸她的臉:“我估摸著是皇上和淑妃應當是聽人說了些你的境況,故意膈應陳婉,給她找些事兒做。”
“這?”“最初,誰也不知曉你還活著,也不知曉你的境況。可前些時候我父王突然間都能知曉了,他們也該是知曉了的。”
見她不解,清淮又說了一個人的名字:“柳疏彥。”
“我讓龍牙去打聽過,你奶娘到了水月庵後,托人給你那在滿南陸家老宅的奶哥哥送了信,後來那信到了柳疏彥手頭上。”
“他一路進京,先是在六月初六那天的清早去了護國寺,在那裡偶遇了我父王。後又因著同護國寺住持花浮大師一見如故,因此搭上了要去避暑山莊前幾日時,特意去護國寺上香的太子楚清洛。”
楚清淮那麼一解釋,清歡霎時就明白了,感情自己的這些機緣巧合,背後都是有人在一步一步謀算推動的。
而那個人,就是柳疏彥。柳疏彥是柳家一個旁枝,算起來清歡該叫他一聲柳家表哥。
“柳疏彥,他……”清歡皺著眉看楚清淮,麵色滿是複雜。
“再過幾日便是上京的文武取考,他該要一飛衝天,當個狀元郎了。”楚清淮替清歡把眉間的皺痕撫平,麵上掛著一抹淺淡的笑:“等咱們往後回了上京,我也在文武取考中,都拿個狀元,讓你當狀元夫人。”
清歡聽聞後,展顏歡笑。前世裡頭,她最後是被指婚給柳疏彥的,隻不過大婚之前,她就被陳婉弄死。且楚清洛一死,她自己一死,隻怕柳疏彥前世裡的結局也不大好。
過了幾日,柳疏彥一舉及第的消息果然傳了出來。坊間都在說,今年的狀元郎長得美極了,跟個小姑娘似的。
柳家的人,哪裡有不美的,柳疏彥更是其中佼佼者。“柳疏彥?柳家外祖父!”桐鄔瞪大了雙眼,一副與榮有焉的模樣:“娘親從小就同我說過,骨子裡淌著柳家血脈的人,無論到了何種境地,都要記著是一家人。外祖父登科,等我長大了也取個功名,去朝中助他一臂之力。”
瞞著拓跋漫漫偷偷溜到晏家兄妹買的莊子上的清歡,笑著摸了摸他的頭:“好啊,那你可要用功念書。”
前世,因著她自己和蘇媚晴的關係,柳疏彥和桐鄔,最終是走上了敵對麵。這一世,她不會再讓這些事情發生。
“五爺爺,清歡同你打聽的事兒,可有眉目?”清歡笑嗬嗬湊近季五,拽著他的衣袖有些嬌態。
自從她那日同楚清淮傾訴過後解開了心結,撒嬌這事兒越發的熟練。
季五受用,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單隻眼在桐鄔身上滴溜一轉,慈愛的摸了摸清歡的腦袋:“你放心,你讓五爺爺做的事,爺爺定當是辦的漂漂亮亮的!我都已經說好了,就在咱們這裡往南三十裡外的弋陽鎮上,有一間弋陽書院。”
“你彆瞧著那書院坊間名聲不顯,不如上京的皇家書院富貴,亦不如咱們福淮山另一頭的福麓書院那般桃李天下,但這弋陽書院的山長,來頭可大,年輕時是當今天子的老師。”
上京盛傳的話叫做:帝師之下無庸才。暫且先不說那位先生如何厲害,隻憑著他的帝師名頭,能得他一番指導,那同皇帝可就有了幾分香火情。
清歡是兩世頭一次聽聞這件事,驚喜之餘又有些擔憂:“也不知曉能不能入的了先生的眼?”
桐鄔聽到現在,哪裡還不明白這兩人說的是什麼,當即拍著胸脯保證:“姨祖母不必擔憂,我定是使了渾身解數也會讓先生看上的。您為我這般煞費苦心,我若這點子事兒都做不好,往後姨祖母也不必在我身上花費心思了。”
桐鄔一張小臉上滿是張揚的自信,季五看了滿意,又加了一句:“那位帝師,是我唯一看得上的對手。”
這就是說,那是位文武全才。
見清歡眼眸閃閃,季五趕緊打消了她的小念頭:“阿淮如今還是寶郡王世子,皇家血脈。一位帝師終生隻教一位皇室,這是祖宗規矩。”
“還是說小丫頭擔心五爺爺教不好那混小子?”
他使勁瞪她一眼,獨眼一瞪的威力還是挺嚇人的,清歡摸了摸鼻頭,訕訕笑了一聲。
第二日,桐鄔便收拾行囊由季五送著去弋陽書院,走的時候,他恭恭敬敬給清歡磕頭,滿眼都是對弟弟的不舍。
“姨祖母,我去上學堂後,弟弟還要勞姨祖母多費心。”“放心吧,肯定會比對你更好!”清歡說了句俏皮話,惹得桐鄔快落下來的眼淚都給笑了回去。
桐柳跟在清歡身後,拽著她的衣袖,一副有清歡萬事足的模樣,絲毫不在意自己哥哥將要和自己分彆這事兒。
“小沒良心的!”桐鄔嘴上罵罵咧咧,一步三回頭走了。
“你這小傻子,玩什麼不好,非要擋道兒坐在這裡刨泥巴玩野花。”
在莊子上待的無聊的拓跋漫漫,本是想來找日日在屋裡作畫繡花的楚清歡玩耍,半道上遇見了那個總粘著楚清歡,同她很像的小傻子,忍不住叉腰笑罵了兩句。
桐柳抬眸看了她一眼,往旁邊挪了挪屁股,繼續小心的用小鏟子挖著麵前的幾顆野花野草。等把一朵花挖起來,見著拓跋漫漫還站在自己麵前沒走,桐柳抿了抿唇,站起身來,學著剛才拓跋漫漫的神情語調,雙手叉腰到:“你這個小傻子,玩什麼不好,非要擋道兒坐……”
他有些困惑的眨了眨眼睛,改了個字:“非要擋道兒站在這裡瞧人刨泥巴玩野花。”
拓跋漫漫瞧著他,胸口劇烈起伏,不知是被氣的還是怎的了。
“拓跋小姐,小少爺腦子不大好,您彆同她計較。”偏偏茼蒿還在一旁添了這麼一句。
拓跋漫漫抬起的手無力垂下,“算了,不同傻子爭長短。”
“茼蒿,你們郡主以前也這樣兒麼?整日裡就呆在自己屋裡,也不出去玩兒?”
拓跋漫漫一如既往聒噪。
“誰說不是呢,我們郡主喜靜。”茼蒿小心應答著,心裡卻是不自覺的想著,若不是你這煩人精在這裡,她們小姐不知道多快活呢。
“清歡,你這鐲子真好看!送給我好不好呀?還有這與鐲子相配的項鏈同釵子也好看,都送我吧。等我回了將.軍府,再給你回禮。”
桐柳抱著小野花走到清歡屋門前,聽到的就是這麼一句,他不明白的歪了歪腦袋,招招手把一旁的茼蒿叫了過來。
指指手裡的野花,湊近她小聲說了句:“種,種起來。”
茼蒿牽著他去找了個白淨的瓷盆,看著他的一堆野花裡有一株臭牡丹,撿了出來,耐心的同他說:“小少爺,這花有毒,不要好不好?”
怕他不明白,她又說又比劃,“吃了這個花花,會生病病。”她指指那花的枝葉,又比出一個痛苦的表情。
桐柳笑眯眯的指指自己,又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茼蒿有些詫異,忙問了一句:“小少爺怎的知道?”
桐柳苦惱的皺著眉,指指清歡,又指指春筍,開口便是:“小姐,您這又是要把臭牡丹養起來了?臭牡丹的這毒中了,可真不好受的。”
茼蒿明白了,原來是春筍和清歡不知哪一日的閒聊被桐柳聽了去。桐柳不大會自己表述出自己個兒的意思,卻是能記下彆人說過的話。
茼蒿摸了摸他的腦袋,細心的指著臭牡丹詢問他:“那小少爺還想種麼?”
桐柳用力點了下頭。
茼蒿也不再多說,幫著他把花種了,想著等會兒提醒春筍一句,讓他仔細照看著些。